佛说,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会无一例外地经历八种痛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炽盛。在这一点上,人和人之间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但是在面对苦难和不幸时,人们因其所采取的态度和方式的不同,人和人又有本质上的不同。
从小生活在农村的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有那么一种人,当她还是媳妇的时候,受尽婆婆的虐待。而当她媳妇熬成婆的时候,又开始虐待媳妇。小时候,我只觉得这种人很可怜。年纪稍长,我才知道,这种人这种现象是极为普遍地存在芸芸众生之中——他先是遭受不幸和苦难,是一个纯粹的受害者。但是这个受害者,后来又变成了加害者。他把自己曾经所遭受的苦难又转加给其他人,乃至变本加厉地转加给这个世界。当然,很多时候这种“转加”是很隐蔽,隐蔽到自己完全不能察觉到,自己已经从受害者流转为加害者。
当然,这种现象根据苦难深重程度的不同,其显隐程度也不太一样。但是这种模式真的就很日常性、很无处不在地存在着。比如童年时代受过父母虐待(精神或身体)或遗弃的人,当他自己成为父母时,就很难对自己的孩子慈爱有加;一个经常受欺压嘲弄或饱受不公正待遇的人,往往对周围的人乃至亲人也充满戾气和怨憎;……好在并不是人们都以这种模式自处,这世上也并不是只有这种人存在。
在此我要特别随喜自己一些宝贵的经历,这些经历让我认识了一些很特别很美好的人。这些人之所以特别之所以美好,在于他们人生中往往有一段路程,恰好很不幸地经过“地狱”。“地狱”的经历曾经让他痛彻心扉,甚至生不如死。但是当他们结束那段路程之后,他们不仅没有染上“地狱”里的黑暗和阴郁之气,而且还能活的像个充满爱与慈悲的天使,就仿佛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从来不曾在他们的生命中发生过一样。
其实,对于这些美好的人来说,并不是那些地狱般的生活不曾发生过,也不是他们没心没肺地选择了遗忘。这些美好的人之所以能够经历仇恨依然热爱,经历苦难依然慈悲,经历不幸依然乐观,经历欺骗依然相信,经历了黑暗依然阳光明媚,经历了荒唐依然智慧明辨,其原因也不在于他们所遭受的苦难有多么特别,而在于他们拥有一颗伟大的心灵。
平凡心灵的运作模式,遵循的是牛顿力学中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定律。当他们遭受到仇恨、苦难、不幸、欺骗、黑暗和荒唐,他们回报给这个世界也是仇恨、苦难、不幸、欺骗、黑暗和荒唐。
伟大的心灵之所以伟大,其原因就在于祂能够以其不可思议的强大的力量突破这种心灵运作的定律,在于祂能够像河蚌饮砂一样,把那些令他痛苦异常的“砂子”,变成光华闪闪温润如玉的珍珠。
按照佛陀的意思,人生在世,是很难阻挡种种不幸和痛苦在我们生命中出现。比如我挚爱的亲人会突然离我而去;那些我不喜欢的人或事,会一直缠绕在我的身边;我可能会患上某种严重的疾病;我辛勤的劳作和付出,可能会一无所获,乃至遭人误解……
既然总有一些不幸和痛苦是命中注定而且不可避免地要出现,那么我应该做的就不是去徒劳地担忧不幸和痛苦的发生。我更应该做的是祈求,祈求自己愿意,并且能够成为那些拥有伟大心灵的美好的人,如蚌饮砂,让那些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一切痛苦和不幸,在我这里从此停止其流转的脚步,并且最后都能够珠圆玉润,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