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演出,舞台下没有人,我已经拆了一些设备,这时进来一对母子。女儿想来听,一个人不敢,母亲陪着。女儿上初中,听过我的歌。全程女儿很安静,那位妈妈特别激动,全程站着,给我打气。想起来太好笑了。
台上的人讲完他相对难忘的演出经历,仍沉浸在那样的场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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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睡到中午。睡了这么久。阴天,台灯的白光孤独地照亮那本刚艰难读完的鬼。前几天朋友让我推荐一本书,我没舍得说给他。读书是私密的事,我要忍住。它颠覆我对写作的认知。今年不打算再读任何书。白天吃的东西白天早早吐干净了。恶心,没有前奏的恶心。吐完本以为痛快了。恶心之后是虚无的恶心,空洞的恶心。吐得只剩恶心干瘪丑陋的灵魂。
今天要出趟远门。不出去的话我会觉得有遗憾。身子折着一段时间,再竖起来做了排骨土豆,只加了咖喱料,凑合吃。打扫完屋子院子,挂两边棉门帘,又到小区门口取七件外墙保暖用的快递,来回拿了三次,没有拆,先堆到楼梯口。天然气剩两方多,气表隔五分钟响几秒钟,它就是这么敬业。下周抽时间去充,零下到十再烧暖气不迟。要是父亲过来就烧早点,我一个人烧多浪费。昨天下班后我在饮品店坐到八点,遇见女同事一家进来才离开。这个店里暖和,我更愿意住在外面,这里面的灯也比家里的明亮,加上那点人气,带着耳机人会更专注。
周五班车不用等待。穿着企鹅服的高中生及时把汽车充满,节余在门外的孩子只能等下一趟。我旁边坐着的女孩年龄不大,已经没有学生模样。她的脸上涂抹太多,像晋剧里面的旦角。她在万达干了一年多,辞职了,跟人视频大声说死也不想回去。下一份工作她要找个轻松的,收银或者前台,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有个年轻人索要车票,司机直接说没有。我们这条路上的车以前黑社会养着,个个仍保留一定的野性。这个女孩从包里取出一张递给他。不行的,这是四号的票,太早了。有个阿姨也找到一张正月的。车上的人都在翻包,或者在想获得票的途径。我知道布包里没有,还是揭开仔细翻了一遍,我愧疚,我好像是做给她看的。司机这时说话了,让小伙子记个电话,明天给他打电话。
女孩的朋友在南门口租了房,她打算合租。完了就在南门口找工作。她说的很轻松,干什么不是干。下车后我在路边想去哪消磨时间,再次瞧见时,她躺在地上,她朋友笑得前仰后合,圪蹴在地上,也被她拉倒。
时间还早,约丁部出来吃个饭。快一年没联系,路过了叨扰下。他让去家里,我犹豫。他添说媳妇不在,我就去了。临走时顺走他两本书,卡尔维诺的,他是卡尔维诺迷。他是乐意分享的。不过要我记得还回来。这样我就肯定人生中能多一次的见到他。我常有感觉这个时间谁都有可能突然消失。我拿了也不看,包里只装一个充电器,太轻了,总被风吹得飘起来,拿两本书压压自己。打滴到火车站。没想到司机竟然是我舅舅的小儿子。他硬让我取消了订单。以前妈妈很疼他,他常来家里吃饭。我的这个小哥哥曾经亲手让舅舅送了命。此后他成了六亲不认的人,在世上单独飘着。我坐在后排,第一次背后端详这个魔鬼。
我恶心一直想吐,憋着,酸味在喉咙冒上来,好像被划了一刀,火车站今天变得如此遥远。十点钟我上车了。暂时与我的世界告别。在车上,时间被加速,我在等待中加速了等待,反而觉得人生如此缓慢。我欣赏不到它的美,却要爱它,因为它本来就很丑,只要求我承认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