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日记
一
周六上午计算机类对口考试笔试监考,下午上机考试,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回办公室看了看写作业的孩子们。会议桌上铺着桌布,碗筷狼藉,已经吃完饭,正在玩猜词游戏。在脑门上贴个纸条,写一个词,通过提问来猜。蛋糕还完整地摆在旁边,是想玩一会儿再吃蛋糕吧。
范同学妈妈又给点了炸鸡,快递打电话,我去大门口取餐。范同学看到炸鸡立刻大喊一声:“谁也别动!我来分!”偌大个子身体里依旧是个孩子。过了一会儿,翩端着两块蛋糕过来,一块给范老师,一块给我。我告诉他李琳阿姨和小罗阿姨也在办公室,她说她知道。又过了一会儿,她拿把打火机过来,说是借的王伯伯的。我说:“你端一块蛋糕,一起送过去吧。”她高兴地去了。
又长了一岁,明显不一样了。
二
来考试的孩子们都是各地职教中心的学生,比在会议室写作业的孩子大三岁,明显稳重了很多,但依然是个孩子。即使在考场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不停地说话,互骂,打闹,各地方言一时汇总。毕竟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考试,他们在陌生的考场,也还算听话。
进考场之前要在座次表上签名,验证。我一边验证,一边鼓励他们:“好好考,欢迎报考我们学校,这样下学期还能见。”学生们一下子兴奋了:“哎呀,老师你们学校分太高!”高兴地进考场进行安检排队,这时候再跟他们提纪律要求的时候,效果就好多了。收买小朋友只需要一句话。
有两个比较特殊的学生。一个折了腿的女生,腿上打着钢支架,拄着拐,在老父亲的陪同下先到考场门口备考。去年春天她和同学一起骑电车被车撞了,小腿折成三节,还丢了一块骨头,人晕倒在当场。如今一年过去了,腿恢复的还不错,毕竟年轻。
另一个孩子是个小儿麻痹症,走路、写字都慢,按照规定考试可以延时。头天的笔试就延时了四十五分钟,上机考试要延时二十七分钟(总考试时间的百分之三十)。老刘监考了她的笔试,说学生非常认真,一百九十五分钟一分钟也没有浪费,一直坚持到最后。上机考试学生进场结束,只剩这个学生还没来,我们还揣测她是否要缺考。过了一会儿,她从厕所的方向走过来,看走路,除了有点慢,也没什么特别不同。签字果然慢,更难为她的是,名字里有个笔画特别多的字,写了好久。上机考试她仍然坚持了近两个小时,我们觉得监考累,都忘了她考试其实更累。
我想起来沙鲁克·汗的电影《从零开始》的女主角安努舒卡·莎玛演得女科学家就是一个小儿麻痹症患者,虽然说话不清楚,动作缓慢,但不影响她称为科学家。希望这个学生也能考个好成绩。
三
周日,考试继续,从早七点到晚七点,每两小时考一场,像是不停循环的考场磨盘。只有上厕所的时候,才能在窗口看看外面的初春景象,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天气预报没有食言,果然下起了一场春雪,雪花纷纷扬扬,然而落地即化,变成了一场春雨。
站在楼上望着空中飞舞的雪花,感受着从窗口钻进来的湿润的凉风,周身舒泰。楼宇、树木、汽车、行人都笼罩在雨雪交织的网里,所有的色彩都变得饱满起来,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变得圆润起来。远处的榆树林、柳树林原本枯干灰褐的枝端朦胧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青黄色,在灰暗天空下氤氲。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就这样下一天,或许明天的大地就会绿意盎然。
四
周四上午开会评优。领导照例点了几个名字,推荐大家填写,但形式还是民主投票。某人在其中。罗老师和我拒绝投票给某人,这让统计票数的谷老师很为难,而我俩不知道她为难的点在那里。你只需要按照实际统计完数据交给领导就可以了。曾经一直同意不投票给某人的家伙们大都叛变了。叛徒。
周四是我和兰老师约定的戒午餐的日子。上午兰老师一直在开会,直到十一点四十才散会,我们按照原计划往南走,直奔天山公园。没想到路有这么远,穿过一个又一个新小区,一个又一个工地才来到公园门口。这时候已经走了近四十分钟,有三公里半路。我们商量着回去的时候扫个共享单车,所以可以在公园里转转。
公园里的树木明显老道了很多,设施也老旧了很多。十多年前我住在附近,带着翩来公园的时候,一切都是崭新的,小树苗像葱一样。六七年前和朋友来这里烧烤,小朋友可乐才会走路。草地上开着小黄花,有人对可乐说:“可乐去采一朵花吧。”小朋友晃晃悠悠来到小黄花前,一抬脚踩下去,一边说道:“踩一朵花!”
春天的水面那么敞亮,和风自由唱和,和阳光透心交谈。河边的柳树眯着眼睛,不动声色,静静欣赏着水和风的歌,倾听着水和光的谈话,拈花微笑。
穿过公园,正好有两辆共享单车,我们各骑一辆,准备回程。没走多远发现环城骑行绿道的入口,这是城市建设的一项新成果,宣传了好久了,今天得遇。我们一拍即合,上绿道骑行,看能到哪里。沿着绿道骑行了多半小时,看看地图差不多到了距离单位最近的一条路的路口,从绿道下来,沿万泉路一直向西。还车的时候显示骑行56分钟。
一个下午我都能感觉到胃里满满的饥饿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