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从荒草中扒拉着割下来的一抱韭菜放进藤笼里，里面已经被我放进了刚才挖的小葱和菠菜，此刻有点份量。然后就一手扛着撅头，一手费力挽着藤笼，从距家几百米的果园吃力地往回走，心里恼火着八岁的侄子不听吩咐不愿意抗撅头。

风吹得很大，不是从一个方向而来，而是像一个喝醉的人耍起了酒疯，走起路来毫无章法，我披散的头发一会儿从脸右边被甩过来，一会儿从左边，一会儿从后面，我整个人被吹成了个疯子。家门口的边坡上去年这个时候已经被新发芽的苜蓿茵成了一片绿，我站在坡上尽可以使劲儿揪，而刚刚，我站在上面根本够不到那几块儿长在半坡的草苔儿，那刚长出来就因为干旱而显得雾蒙蒙软塌塌，没有半点精气神的小芽儿真让人提不起劲头来。不过比起地里已经萎黄的菠菜来说，总还可以，再说好不容易回趟老家，不能辜负了土地啊。我走到坡下去，伸手去够，只轻轻一揪，那长在虚土里的苜蓿就连根被拔起了，周围的土也趁势纷纷掉落，仿佛它们是新培上去的一样，我连忙一手稳住根部，一手揪上半部。

这时，我远远看见，男孩笨拙地试图将篮子抬起，正摇摇晃晃。我厉声阻止，但无济于事，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没能抬起篮子，韭菜从里面翻倒出来，散在满是泥土的路上。

我暴怒之下，一个箭步赶过去，大声训斥他，并赶忙将散落的韭菜捡起，重新放回藤笼里，仿佛我捡拾的动作快一秒，就能使这些韭菜少粘一些土。

男孩见状，在旁边恶作剧般哈哈大笑。我则气得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