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鸟越飞越高,它没有飞到自己的极限,开始往下落。
明天它还会这样做。理性告诉它,这是有可能的。但它到死再没体会那样瞬间的愉悦。它一直在飞,没有荒废一天,最开始的那种纯粹的激情,慢慢演化为一种机械运动。
在机器中。
昨晚小姑被奶奶气得说出爷爷做过的坏事。小时候,大姑每次来上坟,趴在爷爷的土堆上哭得死去活来,说她爹可怜。私下里常跟人讲,我奶奶把她老子害死的。我发现,上一辈人无意识地维护着他们的父母,只说好的。小姑喜欢说向前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这里的人幸福指数很高,人都是温和的,没有什么真正的痛苦。小姑无意讲出的话里有世世代代遗传下来的一种东西,一种刻意隐藏的脏东西。
大姨在观音楼底卖菜卖杏,两个饭时帮儿子洗碗筷,还有时间和一块摆摊的打牌。早上她又叫我去拿菜——两棵茴子白、一袋杏、几根黄瓜。
黑鸟仍在飞。它现在想能飞就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