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公园与老街
6月6日早晨,是好友老公在宝鸡文理学院的画展,我们作为闺蜜助力团,可谓捷足先登。好友黑色的领口留白的上衣,白色的半裙,波浪卷的长发,时尚得体又女人味十足。我们不能抢了主角的风头,不过衣着重视一点是必需的。我临走前特意拿了中式的一套裙装,算是在隆重场合里的一点小庄重。开幕式,领导讲话,对于毫无艺术细胞的我而言,更多注重的是他们的遣词造句,他们对于油画的认知与表达。走入展厅,我们几个煞有介事地欣赏起来,就我而言,直观上更喜欢的是曹老师对于乡土的表达,当然那些着色夸张的画作也吸引了我的眼球。不懂画,倒是有一点感受深切,任何艺术,能够与观者共情,是不是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创作因素。
一个早晨,感觉观画皆在其次,几个女人开启的各种照相模式,喧宾夺主,倒也乐在其中。
午饭,我们选择了宝鸡当地人推荐的特色面食,老店,人流不断。饭后,回酒店略作休息,然后驾车到了石鼓山公园。初进石鼓山公园,暑热还粘在衣襟上,蒸腾着不肯离开。山路盘旋着延伸进更深的绿意里。两旁古树参天,浓密的枝叶在高处汇拢成一片幽深的天幕,遮住了毒辣的日光。只有少许光斑侥幸漏下,如一枚枚滚烫的铜钱,轻轻印在石阶上。我们沿着弯曲的路面,一直向上,山道两旁,偶有不知名的野花,从草丛间探出嫣红或素白的脸庞来,一缕缕若有若无的甜香,混着松柏特有的清冽气息,在风里飘浮、缠绕。登至高处,豁然开朗,石鼓阁赫然矗立眼前。它那青铜色泽的飞檐,在层叠的绿浪之上划出几道优美而坚毅的弧线,仿佛深埋地底的青铜记忆,此刻破土而出,沉默地对着天空诉说悠远。倚栏远眺,蜿蜒的渭河如一条流淌的银带,静静绕过城市边缘;远方城市的轮廓在薄薄暑气里微微浮动。我们走一路,说笑一路,然后拍几张加了美颜的照片,心里滋生出美美的满足感。准备离开时,才看见了我们心心念念的青铜器博物馆,可惜已到了下午闭馆的时间。忽然就觉得,我们这一走,抓了芝麻丢了西瓜的感觉。攻略不到位,生生与一段宏大而久远的历史,擦肩而过。那青铜的幽光,在我的意识深处,承载着历史的厚重感,遗憾闪烁。
从石鼓山公园下来,原打算到陈仓老街,有两个姐妹说去过了,那就西府老街了。妮子开车,绕上一段盘旋的山路,到了顶部一个平坦开阔的地方,停车。当刻夕阳西斜,那只标志性的面碗赫然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我们兴奋地奔过去,不同角度的拍照。从台阶下来,看到了脚踏的多人自行车,几个人愉快地决定骑着这个车溜一溜。六个人,齐用力,开启了蹬车模式。刚开始时,感觉还轻松,过一会,大家就体力不支了。轮流着蹬车,一路狂笑,状况不断。说着荤素夹杂的笑话,一直笑到我们喊娘肚子疼。实在蹬不动了,用手心手背决定谁来推车。大家手心我手背,我下去推车,她们继续笑痛肚子。我们也不知走向哪里,平坦宽展车少的地方就是我们行进的方向。我没推几步,就看见了一片成熟的麦子地,休息,我们站在金色的麦地旁边,李健的风吹麦浪的歌声,加上我们五音不全的唱和,快乐似乎长了翅膀一般,在麦浪里翻滚。我看见了麦田附近一处极庄严肃穆的建筑,走过去,放大拍照,原来是“太极源”,从名字看,应该是传播道教的地方。暮色围合,这里忽然显出一种凡人不得靠近的严肃感。偶然的撞见,也是生命里一番别样的安排,那就将泛起的虔诚与敬意,留在落日的余晖里。
折返,蔡依林的《日不落》再一次提振了我们的士气,不一会,西府老街璀璨的灯火,从一串串高悬的红灯笼里,从老砖墙根蜿蜒的光带里,汩汩地流淌出来,浸润了每一块磨光的青石板,像极了某种诱惑,让我们欣然奔赴。
走近西府老街,决定在古意十足的街区溜达溜达。这些仿古的建筑,有着延续历史命脉的使命,融融红灯,让老街温暖而朦胧。行走其中,灯光下,擀面皮的师傅手法依旧利落,雪白的面皮在案板上翻飞如练;醪糟锅里咕嘟着甜润的气泡,升腾的雾气被灯光穿透,氤氲如梦幻。臊子面浓郁的酸香、豆花泡馍温润的豆香、烤肉架上孜然与油脂猛烈交融的焦香……这些霸道的香气牵引着每一个路过者的鼻尖与脚步。一点擀面皮,一点豆花羹,甚至几个虚软的馒头,都是我们走走停停的犒赏。
街角暗处,那些没有主灯照射的老墙和木门,粗糙的砖缝、斑驳的漆皮、岁月摩挲出的木纹,在幽微的光线下仿佛在无声地呼吸,诉说着它们来自何方、历经几许风雨,似乎从未耀眼过,但厚重就是它生命的肌理,谁也无法替代。
转一圈出来,小火车就是我们的最爱。等待启动的时间,每人戴上列车员的帽子,坐在小火车上就是自拍加美颜的狂轰滥炸,放肆的笑声与老街极不协调,管他呢,这一刻,我们就是快乐的天使,旁若无人,自得其乐……
时间不早,需要返回酒店。困意袭来,眼睛有明显的不舒服。我在下山的路上迷糊,宝鸡的夜色迷离,渭河水迷离,这一天所有的快乐,也在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