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层高的男生宿舍灯火通明，几乎没有熄灯的，没有一个窗口被窗帘遮挡，毫不知羞地袒露着。她们并没有和偷窥者狭路相逢，而是见到一个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像事先串通了一样，以一种面对审讯时的强装镇定，或在假装学习，或煞有介事地聊天，或心怀鬼胎地发呆、抽烟、抠脚、玩手机……

刘莉掉过头来问柳枝，是哪一个？

柳枝，此时已经套上了一件T恤，仍处在惊吓之后的迷茫中，仿佛没听到或听懂刘莉的问话。

柳枝，问你呢，那个混蛋是在哪？袁芳又问道。

柳枝清醒过来，看了看对面，茫然地摇头说，她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怎么会不记得了？你再想想嘛，不记得是哪个，至少是哪个窗口？她吓傻了吧。真没用。你被看到了？还用说，她都脱光了。还好啦，就上半身。脱衣怎么不拉床帘？别说这些没用的，上次你不也忘了挡。学校里变态可多了，前几天文史楼女厕所里就有人偷窥……怎么个偷窥法？据说是用小镜子。天啦，太恶心了。你们看是不是那家伙，喏，就那个挂了幅字的寝室里那家伙，鬼鬼祟祟地，正在朝这瞥呢。哪一个？哦。柳枝你看看，是那家伙吗？喂，问你呢，干嘛呢，怎么躺下了？散了，散了，人家自己都不在乎。也是，看了就看了呗，又不会掉块肉。就是恶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