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城中居,大不易。于从小生长在戈壁绿洲的我而言,这不易,还有看日出日落。原来下地上学路上轻易能见着喷薄而出冉冉而没、彩霞满天、大漠日圆的壮阔景象,为高楼所掩雾霾所障,非起早贪黑登高而不能见。更不消说月升月落了。
而这晚露营于海拔1800米的山梁上,原本只想见见清辉满山林的小小愿望,不但被老天爷狠狠地给满足了,而且还加料升级,买椟赠珠,奉上满月出山巅。
完全在意料之外。天气预报中8:44月出,我正在山间草台营地南侧百米之远的山包上眺望,西边的城市之光稀稀拉拉尚未大亮起来,东边的天空中拉满白白云层,幸好头顶的大三角星还算清晰,其他的星们若隐若现,不一会儿居然见到三颗卫星从织女星近前南北或对穿或跟随而过。今晚可能看不到圆月了,心中暗自说道。
回到火堆前添了两根柴,续着。焚炉上不锈钢饭盒里的奶茶不多,取下放在草地上温着,又扯下巴掌大的一块皮牙子囊,搁在边角烤热。吃完后,拿起苹果再次走向小山包,己是九点半。城市之光亮起来了,远远映照在西倾梁峁上的枯草上,辉光一片,寸的山形和杉林愈发暗黑。盯着慢慢扫遍西边的半拉,一一辨认清点白天里曾经踏足过的沟梁林壑。
一转身,瞬间让人惊楞:东边山巅上,一轮满月,正努力挣脱那片原本灰白一片现己散作丝丝缕缕的云层。洒向人间的月光,让草儿蒙上了一层莹莹清辉,不同于西落的太阳,不同于城市之光。也让人影拉长,下半身影印在草梁上清晰可见,而上半身影则隐没于沟谷暗黑无踪。不一会儿,圆月升跃出山巅,悬于半空,月球上环形山隐隐绰绰,不似以往所见的黑白灰,而是略带一些土黄土红。
望着平素难得一见的胜景,我不由连声长啸,山鸣谷应,回声连连。突然就想起了后赤壁赋中的东坡:划然长啸,草木震动,山鸣谷应,云起水涌。此时此刻,不正是兰亭集序中所道么:虽世殊事异,所以感怀,其致一也。千古时空,通于此际,实为一乐,其可无句?抄仿杨万里《感秋》,聊以记之。
《中元夜露营》
北国初凉日,东山欲尽头。
云消圆月出,草白断崖幽。
也爱高风爽,其如半老休。
星光间灯火,人事几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