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各位长辈、各位亲朋好友:
我父亲因病于2025年9月30日晚11点30分与世长辞。首先,我代表我们全家,向今天参加葬礼的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表示诚挚的谢意!感谢你们和我们一起与父亲作最后的道别。
父亲生于一九五二年,那是个温饱都难以解决的年代。成家五年后,我的爷爷突然病逝,我的两个姑姑还尚未成家。年仅二十三岁的父亲毅然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从春种到秋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泥土裹满裤脚,汗水浸透衣衫,但父亲靠着年轻有力的肩膀,苦苦把日子撑起来。爷爷去世三年后,娘娘改嫁到内蒙,父亲从此就成了没有爹疼,没有娘亲的真正的男子汉。此后,家里又添了两个妹妹,我们成了温暖的六口之家。
1991年,父亲变卖全部家当换来的480块钱,带领一家六口,离开了他生活了四十一年的故土,到陌生的县城去谋生,目的只有一个,供我们兄妹四人上学。县城对于别人而言,是一个条件不错的地方,但对于父亲而言,却是艰难日子的开始。离开了土地与锄头,父亲靠什么来谋生,成了天大的问题。父亲先是在街头卖馍馍,烈日下,寒冬里,三轮车里的馍馍,就是全家人的希望。卖馍馍的收入很有限,无法维持一家人在县城的生计。父亲就托人在信用社贷了点款,开始了卖粉条的生意。卖粉条需要比较大的场地,还要夜晚照看。无数个夜晚,父亲就就蜷缩在卖粉条的敞篷里,冬天的寒气包裹过他的身体,夏天的汗水浸湿过他的全身,现在想来,那些日子,父亲的黑夜夜夜比白天长。后来粉条生意也不好做,父亲又开始骑着三轮车走街串巷去卖菜。凌晨三点去批发市场抢新鲜菜,中午顶着大太阳吆喝,傍晚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从南关的菜市场到开发公司,大约有五六公里的距离,父亲日日丈量,风里雨里,从无例外。菜摊生意做了一段时间,父亲又开始卖起了豆腐。每天凌晨三点,父亲就在豆腐坊里忙碌,天刚蒙蒙亮,他又推着板车去菜市场,一声声吆喝,一秤秤买卖。
做豆腐的生意是父亲做过的最赚钱的生意。命运不济一场肝脓肿手术,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并欠下不少外债。术后恢复不久,一家人生活所迫,父亲又去市场做起来卖菜生意,早出晚归,风里来雨里去……
五十六岁那年,父亲突发脑梗,住院治疗多日,可再也改变不了他左半身动不了现实。这时候的我们家情况已经好转,只有最小的妹妹还在上大学,我们三个都已参加工作,成家立业。父亲本该可以过几天清闲、享福的日子了,可造化就是如此弄人,曾经拿着秤杆风里雨里的父亲,现在连平稳行走都成了问题。他经常一个人去人民广场,但每每回来总数叹息,坐在巷口发呆,好像自己成了家里的累赘。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还能像以前一样,哪怕还是那么艰苦的奔波。这一病,就是十九年。
这十九年来,父亲坐在巷口石阶上的身影,成了我们心中最深刻的画面。可能父亲一生中最值得炫耀的就是他的四个子女,总是一遍一遍向熟人夸他的子女多有出息……直至七月十五,全家聚餐后,父亲突然病情加重,吞咽困难,我们多盼望父亲能咽一粒米,喝一口水……我用手抚摸着父亲的胸口,盼望着他呼吸能顺畅一点。在他还有精力,意识略微清醒的短暂时刻,都在一遍遍呼唤着他的亲人的名字,尤其他的两个妹妹的名字:贵娥、三三……父亲已经好多天不能进食,我来照料父亲,我把父亲紧紧的抱在怀里,忽然感觉曾经高大魁梧的父亲单薄的像个孩子,我一口一口喂他东西,居然吃了好多。病情加重的这些天,已经不会说话,大多时间意识模糊,只有7月28那天意识最为清醒,因为这一天家族里的亲人陆续来探望他。他坐在轮椅上,虽然已经不能发出声音,但听到喊他:哥哥、大佬、姐夫……他脸上有种近乎抽搐的扭曲,尽力用他唯一能活动的右手,激动的回应每位亲人。父亲的身体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唯有能略微活动的右手像在努力给我们比划着什么。我们知道,父亲心里还藏了一生的苦,还有许多未了的心愿——他是多么想再回老家看看曾经住过的两孔窑洞,他是多么想亲眼看着孙辈们一个个长大成人……
8月初八这天,父亲的呼吸变得更加艰难,面色发紫,两颊摸上去都是冰凉的。八月初九,给父亲用上了制氧机,但父亲的呼吸依然艰难,一直在昏睡,右手也只能偶尔抖动一下。当天晚上十一点多妹妹慌乱的打来电话,说你们快来!我意识到父亲可能快不行了,赶快到父亲家中,看到生我养我的父亲双眼已经闭上,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这是我心里永远的痛,永远的遗憾……
八月初九晚上十一点三十分, 74岁的父亲结束了他在人世间所有的艰难与病痛,结束了他在人世间所有的一切。从此,我们兄妹四人再无父亲;从此父亲再也看不到他的儿女和亲人们。
今天在父亲的灵前与父亲做最后的告别,希望天堂再无病痛,希望父亲在另一个世界极乐永生。
最后,我谨代表我们全家再次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的到来,感谢大家在父亲生前给予的关心和帮助,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