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下午最后一节课人五人六地站在讲台上,开始讲袁隆平的注重实践,勇于探索的科学精神的时候,仿佛我又可以阳春白雪,仿佛我又可以单纯地只是一个老师,可以面对学生云淡风轻。
事实上,从国庆节大堂哥过世到昨天二堂哥出殡,这些天,我在送别亲人永归的奔波里,感受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经常觉得自己无法表达,不能表达。大堂哥罹患脑梗,前后长达漫长的十九年,其中的行动艰难,对于生命尊严的逐渐丧失,在帮着侄儿完成祭父文的过程里,忽然就理解了他前半生的艰难与后半生的疼痛。与小侄女说到那些生命弥留之际的细节,每每让人潸然泪下。二堂哥从三月份查出胰腺癌,一直辗转在医院与去医院的路上。二堂哥在村子里、家族里都是周全、得体而谨慎的人,一生为村子为族人做了很多事,患病后经受了太多的病痛折磨,临终前到了皮包骨头完全没了原来的模样。我们看他一次,他就落泪一次我们也跟着落泪。他是如此地眷恋着生命,可命运的裁夺就是如此残忍,如此让人猝不及防。
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痛失两位亲人。昨天看着两位堂哥寄葬的山头,并立的土坟,看着熊熊火焰燃尽了生命里最后的尊荣,站着山头目送的我,一种关于生命,声势浩大的虚无感裹挟而来,再次逼问自己生命的意义,无解。是不是无论生命的过程里经历了什么,在乎过什么,当黄土掩埋棺木,永恒与虚无就会成为永远的缔结?
八十岁的老父亲,一个月的时间痛失两个侄子,眉目之间流露着无法言说的黯然。母亲那天与堂姐说及两位堂哥事,老泪纵横,一直说她实在不想去吃饭。我懂得两位老人的心情,懂得他们的难受。昨天,事毕,众人纷纷离开老家,我和哥哥留下来,继续陪伴父母。一直觉得,自己在孝顺父母的路上已经很努力了,可这几天,总是觉得自己其实做得还很不够,看着父亲佝偻的身躯,看着母亲因为牙龈萎缩不管用的牙套,一种无以名状的惶恐总会不经意间袭上心头。原本还是想说父母种地多的事,话到嘴边,又觉得父母行走山间地头,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与幸运,就默默地陪着母亲掰了好多玉米,算是一点的慰安,算是一点点的对于当下的珍惜。
今天我回到了县城,离开了伤心与安慰并存的老家,希望以后的每一天,自己都能稳定情绪,努力自洽,努力珍惜所有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