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气管里的水持续发出将要烧开的声响。门房阿姨不在,家里老人快死了,前些天刚拉回老家,这些天安排临时工艳红每天开关暖气。壁挂炉的温度最高四十多,她不敢相信,怪不得平时很多人喊冷。每当这时,门房阿姨总是笑眯眯,说管道老化了。阿姨安顿,早上十点多就可以关暖气,因为那个时候绝大部分上班的人已回家,再者太阳也出来了。
常有女同事反映问题。领导就在大厅喊,润芳,暖气开大点嘛,冻得人。他喊归喊,暖气就是不热。或者刚热起来,到点准时关掉了。去年燃气费交不起,壁挂炉能不开就不开,节省着也到春天了。阿姨完成任务,依旧笑眯眯地艳红讲,单位和家庭一样要精打细算,你看,燃气节省下两千多方。阿姨和领导一样,真正把这里当家。这就是他们的家。
下午大姨的儿子勇过来串门。勇当兵分配到西宁路政工作,上半年,休半年。前天刚回老家。给我发视频,要我去市里,我没去,昨晚又发视频,我看已经十点多,没有接,他也没再打来。第二天下午他来找我。
“睡得早了,你现在?”
“是。”我想起没回复他消息,他记得清楚,我们互相笑笑,向街上走去。
“想吃什么?”
“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我带他去了那家羊蹄店。我很久没来吃了,地点偏僻,很长时间就我们两个人。勇小时候跟着大姨卖货,善于说话,他和老板聊社会,他们达成共识:这不是一个好社会。后来又说起旅行,他喜欢富游。老板说旅行也没意思,出去更劳累。勇不同意,他说还是穷,没钱,有钱有时间,你可喜欢出去了。老板被迫笑眯眯地说是了是了,我们穷人不能说是旅行,是短暂的逃离。勇讲了很多旅行见闻,停不下来,我要了个羊头,老板去撕,一会把羊脑子也端了上来。
他说我不如以前自由。我感觉无所谓,都是党的公仆。但是好像党的公仆也分好多种。快吃完了,进来两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买饼。一个女人说她胖了,不能多吃。勇和她们聊了很久减肥。我去结账,扫了码准备输入数字,他夺走手机,勇结了账,说“我挣得比你多,我请你。”我不抢的,他要结,我也愿意的。饭后,他去他哥的饭店帮忙,我去理发。五点多,天已经黑了下来。理发十五块钱,感觉比往常便宜,头发并不长,理了不到二十天。
下午没有运动,晚上回去要补回来,每天像机器一样的生活,今天稍微打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