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睡梦中醒来。眼皮很重,睁不开眼睛,我仍然很困,只是恢复了意识。按我日常的本领,我要再眯一会儿,这种状态下,我能很快睡着。
床如此之硬,我的背硌得疼痛不已,疼到呼吸都有点痛。透过眼皮,我感到白蒙蒙一片。是谁拉开了窗帘?四周十分安静,与之形成反差的是嗡嗡的白噪音和规律的嘀嘀声,是谁在用吸尘器?光亮和噪音让我十分不快,这是我睡觉的死敌。我想要翻身,一个声音说:“别动。”
我努力睁开眼睛,2个以介入治疗术者标准穿戴着洗手衣和口包帽子的人立在我脑袋旁边俯视着我,目光专注,一丝不苟。见我睁开眼睛,1个人走开了,一边说:“护士拿穿刺针和鞘,准备桡动脉穿刺。”
我一定脸色惨白。我是躺在导管室吗?这是马上要给我做冠脉支架手术吗?
2个月前,我的体检报告显示肺部影像中冠脉开口臃肿。配合血脂数据来看,医生判断我有冠心病风险。从那以后,我一直在吃降脂药。要不是工作缠身,我是准备这两天去做冠脉CT检查的。现在我直接躺在导管室,而我对如何来到这里毫无印象。
无数个问题如鲠在喉,胸口却顶着千斤大石,背部像针刺般剧烈疼痛。毫无疑问是急性心梗了,我悲痛万分,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瞪着术者。
“这么年轻就心梗了,怡哥,是不是创纪录了?”一个年轻的护士抓起我的右臂涂抹棉球,一阵凉意,我看到红棕色的碘酒顺着我的小臂流到臂窝。被叫做怡哥的术者走过来:“幸好发现得快,她家里人懂。”“她也不胖啊,可能代谢不好吧,现代人压力大。”另一个护士在调整显示器。“看心电图是前壁心梗,这台手术快。你上还是我上?”另一个术者问。
“先做造影看看。都出去吧,我要踩线了。”怡哥说着,护士们走了出去。DSA机头缓缓对着我的左胸降下来,前后左右调整着角度。我冷得浑身发抖,不,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想撒尿!请让我先去撒尿吧!我用力地呐喊着,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从睡梦中醒来。眼皮很重,睁不开眼睛,我仍然很困,只是恢复了意识。按我日常的本领,我要再眯一会儿,但是今天,我跳将起来,立刻冲进洗手间撒尿。谢天谢地!不化妆了,也不开电话会了,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去省医做冠脉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