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在犹豫的时候，就走神了。父亲向来滔滔不绝，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停顿。我应了他几次以后，他也讲得差不多了。就这样收了线。
隔两日再打电话，父亲正在医院挂水。
我没有跟父亲讲我跟舅舅的对话。只说不要在亲戚面前讲那么多开心事情，没有人的生活永远开心，你们这么说话太不真实了。偶尔也诉诉苦吧！
在亲戚眼里，你们应该是要过得痛苦些才是。
父亲表示同意。说他也发现，彼此的距离远了。现在慢慢把距离拉近回来。
我在电话里又重复了一遍，甚至还举了我最近跟邻居朋友相处的例子。我说，不要太过坚强乐观，那样也是没有交心。父亲嗯了几声，也没有多说什么，似乎是在赞同，又似乎在深思。
心中憋了几天的话，终于说了出来，而且也没有带着情绪，我觉得事情处理得不错，有些如释重负。且相信着父亲说的会再“近起来”的话，第二天竟忘了再给他电话，关心他的身体。
但第三天早上早起的时候，又想起父母亲来。
父母亲做的生意是苦生意，每天早上四点钟就要起床，无论是寒冬酷暑，从来没有间歇过。寒假回家，父亲还说，以前真傻，一年到头，从来不休假，即使到了新年，也要做到大年三十晚上五六点，然后才开始收拾、吃饭、看春晚。过完春节，年初二就又开工了。
我跟父母睡一个房间，每天他们早起的时候，我也都模模糊糊地醒着。他们会在早上吵架、会很早就在床上开始聊天、也会安安静静地洗脸刷牙，我有时候会大声喝止他们无边无际的聊天，实在是让我无法安睡。有时候也会被刺眼的灯光叫醒。有时候也会在他们的斗嘴中装睡。但我从来没有听到他们抱怨早起这件事情。母亲总是那个先起的人，父亲有时候因为前一晚喝酒而起不来。但母亲来叫了以后，他定会应诺着起来。
可能最近我也想早起，这样可以多点自己的安静时间。但却总是做不到，无论是因为懒惰还是困倦。因而也想起父母来，他们是如何几十年如一日，去做这样一份艰辛的工作？又或者，是因为心里隐约的担忧和不甘。父母亲向来坚韧独立，并不擅长人际关系，又如何去“拉近”关系？
为何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却仍是要如此顾虑小心？
舅舅在电话里跟我再三强调，一旦关键时刻，我们娘家人都会帮助二姐！
起初，我没有听懂它的含义。
但在母亲抱怨说，她在县城多日了，四姨都没有去看过她时，我才有些恍然。
父亲这时候又说要与他们拉进距离，我心中赌气又无奈。
我很想一气之下，把父母亲接到身边来。但也知道，父母亲离他们近，是更需要他们的帮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