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凌晨,我们赶赴安顺黄果树瀑布。上午8点,在这儿还没有天亮。星星大而亮挂在景区门口的上空,让我想起了那年去额济纳,似曾相识的大门口,似曾相识的星空和清晨气息。只是,物是人非。好在,终于到了一个我没来过的景点,这儿也是我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一个地方。
黄果树瀑布,即黄果树大瀑布。古称白水河瀑布,亦名“黄葛墅”瀑布或“黄桷树”瀑布,因本地广泛分布着“黄葛榕”而得名。据说这儿被吉尼斯评为世界最大的瀑布群,也是世界上唯一可以从上下前后左右六个方位观赏的瀑布。当年电视剧《西游记》剧组曾在此取景。旅行家徐霞客也曾至此地并行文:透陇隙南顾,则路左一溪悬捣,万练飞空,溪上石如莲叶下覆,中剜三门,水由叶上漫顶而下,如鲛绡万幅,横罩门外,直下者不可以丈数计,捣珠崩玉,飞沫反涌,如烟雾腾空,势甚雄厉……这个要大大地点个赞,因素喜行走和写游记,曾被我那起子促狭的闺蜜文友笑呼“女徐霞客”、“徐霞客二”、“当代霞客”等等浑名儿,如今终于到得徐霞客真身曾到之地,肃然起敬矣。
凌晨的星空下遥望黄果树,感觉瀑布景区深且阔的样子,我们是第一批排队刷身份证进入景区的游人。进了大门,里面乌茫茫一片,没有听见瀑布流水的声音。心下猜度,八成儿又是一个幅员辽阔的景区。我们的大部队进门后就四散分组活动了,我与迪一组,打开手机灯,紧跟着往东去的大部队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穿过一片假山盆景区,影影绰绰是一条往山上去的石阶路。路两侧或树林或山坡,一片草木青葱的气息。越往东走,密林高处的远天越发开始发亮,起初是一条鱼肚白,然后开始慢慢染上红晕。渐渐地,天空若浸了显影粉的底片液,似乎一阵小风,就那么一恍惚间,许多景物便晃出了自已的影像来。嗯,是脱颖而出!尤其是东边远山上的一挂白幕,在那灰白粉霞间竟显出了跳跃奔腾的响声来。快看,是瀑布!惊呼声一片,大家都往右边的木栏杆拥了过来。水气清冽,扑在脸上润润的,像拂过了一只温软的手。
天光渐亮,绯霞围护。那些“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自天飞下龙涎,带风吹作千寻练”、“五叠六叠势益高,一落千丈声怒号”、“几度凭栏观不厌,爱它清白可盟心”……记忆里那些关于瀑布的诗句蜂拥着就来了。
黄果树,在儿时收集的邮票中曾屡屡见过的身影,这一刻真真切切地挂在了我眼前,久别重逢的欣喜盈来。不肯随着团友们去转崖壁山路,也不愿去看那瀑布后的水帘洞,就是站在青荇遍地的水边,定定地看着那白练自山崖处飞流而下,然后滑入第二叠石坎,溅起雪白的排排浪花,然后再汇入一塘碧绿的水面,西去然后折而向南,顺着两岸壁立的群山远去。此时山间已是繁花遍野,黄的紫的白的粉的红的,衬了青翠欲滴的竹林、乔木、春草和近在手边的吊桥、亭台,恍若仙境。
景区十分应景,特意在大瀑布的西北角处安放了一尊朴拙的徐霞客石像,石像盘腿仰坐相,做狂放不羁的昂首向天状,带着一股俯仰天地间的豁达出世。山间的野花与他相守已不知多少年,想来早知他的脾性,便有一枝早春的东风草恰恰在他的怀中萌芽、绽放,若梅妻鹤子的林逋,若采菊东篱的陶公,潇洒清逸。想起他曾有诗“生平只负云小梦,一步能登天下山”,此时站在这壮美的山水之间,顿感物我两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