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点点就要因为木棉而爱上广州了。
阳春三月时,它是停在枝头的袅袅红云;几番雨后,它是雾失楼台,月迷津渡;待到了花尽叶茂时,它枝干亭亭又绝似伟岸丈夫。这样还不够。如今空中、道旁、廊下,到处飞絮滚地,游丝沾面,方恍然“木棉”的真意。此时轻轻软软憩在手中的,是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梦境,如果有人把它塞进枕中、做成长被,怕是一生都不愿醒来。
突然想起去年的三月曾途经光孝寺。傍晚时分,阴雨天气,空荡荡的寺院游客全无,各处佛堂紧锁,仅有个居士在一处偏殿外诵经,我便跪坐在她旁边静听。石阶上水泽肆恣,洇湿了大半幅裙子,而旁边正卧着一朵火焰。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木棉,它的树冠远远高过檐角,它的花朵如此硕重,整棵树都是烟锁重楼也消磨不了的大气明艳,恰和这普度众生的佛殿一起,互成因果,共证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