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室友们并没有太明显的感觉到阿瓜的变化。回到宿舍的阿瓜依然是沉默的,无声无息的看书、写字、睡觉。从不主动参与她们的八卦话题。
但阿瓜还是多少能够感受到到每日宿舍氛围的微妙变化。
课余去学车的豆子又认识了一个高高帅帅的男孩,豆子一向看不上校园里的男同学,在她的眼里,那些歪瓜裂枣二十大几还总也长不开的家伙已经没救了,她只能去外面勾搭好看的男人。
豆子长得没有夏天那么高挑亮丽、惹人注目,瘦瘦小小,时常穿着素净肥大的白上衣黑裤子,目不斜视的豆子,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但只要靠近了,你就会一点一点被她吸引。
这个来自四川雅安,平日在宿舍像熊猫一样慵懒的姑娘,在面对异性时却显得那么机敏聪慧,神采飞扬。几乎只用一个眼神,就把身边的男孩子都勾走了魂。
豆子和从四面八方因为考研失利被迫调剂来的室友不一样,她从高考时就很坚定的要来福建了,一待就是七年。顺便把自己的户口也迁来了。
福建离台湾最近,豆子听说福建人去台湾也更容易。为了能去台湾耍一耍她毫不犹疑的来了这里。
反正也考不上隔壁厦大,泉州的这个学校作为容易够得着的选择也很不错。豆子十分满意。
豆子读研的日常也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埋头在图书馆看书写论文的时候,她还像本科时候一样,继续学习十八般武艺,游泳、开车、吉他、街舞、瑜伽……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学了多少奇形怪状的技能了。只是每一样都停在初级阶段就忙着谈恋爱去了。
豆子的每次恋爱几乎都在一个月后无疾而终。她会花一个月吃吃喝喝,一天睡十几个小时,然后开始下一项新技能的学习。从来没有空去纠结恋爱失败的原因。
豆子觉得每次失败的恋爱都是不值一提的。她需要赶紧恢复战斗力,去寻找一场不会分手的恋爱。
但当豆子和学车男孩的恋爱又一次无疾而终时,豆子却一蹶不振了。她不再出门学习新的技能。每天躲在宿舍里吃饭、睡觉,睡醒了就问各种奇怪的问题,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回答。
“熊猫那么没用的玩意,除了吃和睡什么都不会干。该灭绝的生物为什么不让它灭绝?狗和人类那么友好,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它们?”
不知是不是楼下的流浪狗小黄在门口溜达了一圈引起了豆子的注意,豆子突然关心起熊猫和流浪狗的天壤之别的命运来了。
“唉,我当初怎么没去学养熊猫呢?”还没等有人回应,豆子又自言自语道。
家门口就是熊猫保护区的豆子唯一没学的技能就是养熊猫。那帮她从小观望到大的熊猫饲养员在豆子的眼里安逸的跟蠢了吧唧的熊猫一样。
但有些技能当时没想起,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唉,好残酷啊。还是我的床可爱,我准备嫁给我的床了。”豆子说着就爬上了床。
5
宿舍里此刻只有豆子和阿瓜了。喵姐姐又和男友阿鹏一起出去了。夏天最近也经常看不见。
阿瓜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用铅笔胡乱涂抹着一张男孩的脸。阿瓜不擅长画画,但阿瓜想送给木木一份礼物。不知怎么,她觉得应该把自己心中的他画出来给他看。她突然就想矫情这么一回。
但最终阿瓜沮丧的发现了自己的无能,再盛大的热情也无法让自己突然拥有绘画技能的,阿瓜无论如何都画不出来。
眼睛只会画外面的圆圈,木木那么晶莹透亮的眼眸却画不出来。脸还是只会画圆圈,画不出木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阿瓜选择了作弊,从图书馆里借来了几本漫画书,从不同的画面里拼贴描摹出让她满意的一张人脸。虽然这些东拼西凑的五官组合起来和她心底的木木不完全一致,但总比自己亲手画出来的要像样。
阿瓜把它封进信封,在木木送来老妈做的食物给阿瓜时亲手递给了木木。
阿瓜最喜欢木木送来的花生。木木说,他们这里做花生的工序特别复杂,十几个小时的盐水浸泡,然后蒸煮,再用十几个小时裹上一层泥烘烤脱水,简直要麻烦死了。所以味道也会很特别。
木木从来没有学会过老妈在家做花生的步骤,他耐不住烦,也记不清其中的诸多细节。
阿瓜家里的花生只是简单的煮一煮或者炒一炒,程序简单的不用学人人都会做。
木木是第一个给阿瓜送东西的男孩,虽然他送来的都是日常食物:路边小店买的饮料,老妈做的各种家乡小吃,每一样东西都让阿瓜觉得特别温暖,阿瓜不再羡慕时常收到玫瑰的豆子了。
木木收到阿瓜的画时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窃喜,阿瓜猜不透这种笑容代表着什么意思,是他看穿了一个女孩在男孩面前的卑微的虚荣心,还是他想不到一向木讷的阿瓜居然会送他一幅可爱的素描画?
阿瓜至今也没有弄清楚。
夏天也正好是阿瓜的生日,木木还送了一个笨笨的木头音乐盒给阿瓜。木木很喜欢这些木质的手工玩意,他教了阿瓜很多遍,如何用手转动齿轮让这块木头盒子唱歌,但阿瓜始终没有学会。
当她一个人回到宿舍,无论如何都无法一个人让这块笨木头发出声音。
收到礼物的喜悦逐渐被无聊的生活吞噬,木头盒子一点一点积了尘土,转都转不动了。在木木说他有心动的女孩的那天,阿瓜把它丢掉了。
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后来天各一方的日子里,她会那么后悔自己丢掉了她和木木最后的一丝实实在在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