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寒意未消的春天,我和同事Y出差到连云港东海县,一个苏北的小城。十年前的东海应该不如现在,现在的它俨然被定为为“水晶之乡”了。记得街道是朴素的,灰扑扑,似乎没有什么高楼大厦,街巷里的人们沿袭着悠然自得的生活节奏。
我和Y定了一个旅馆的房间,有点像旧电影里的旧旧的旅馆。房间在二楼,里面倒也干净整洁,一床、一桌,脸盆架,门口边两个沙发而已。经过长途大巴的劳顿,我和Y都有点疲劳,吃了晚饭便躺在房间准备休息了。
我跟Y聊天,这个小城是不是离海不远了呢?她则说还远着呢,放心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工作呢!熄了灯,Y很快睡着了,我呢,第一次到陌生的城市,辗转反侧睡不着,听着窗外起了大风,树丫被风吹得吱吱作响。
听着风的声音,迷迷糊糊睡着了。也许是后半夜吧,不知怎地,我仿佛醒了,或者说被一阵抽泣的声音惊扰了!那是一种低低的呻吟、哭泣,却绵延不绝,越听越伤心。在门口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白衣女子,黑色的长发披下来,低着头自顾自地哭泣,看不清脸。那哭声像在控诉,在诉说不平,冤屈,类似于电视剧《聊斋志异》里的场景。
我惊惧莫名,她是谁?怎么会到这个房间?因什么哭泣?我想睁开眼睛看,可眼睛怎么也睁不开,由于害怕,我似乎想要叫醒旁边的Y,然而我没有丝毫力气。只能木僵似地躺在床上,听女人哭泣,她会不会扑过来呢?
我感觉浑身冰冷,想要自保却动弹不得。心里想:我就忍着,应该快天亮了,Y一定会醒来,我也会看个究竟......
随着房间光线越来越强,一刹那间,我终于睁开了眼,朝沙发那边一看——什么都没有,难道是梦?Y也醒了,我立即跟她说夜里的遭遇,我说你没有听到有女人在哭吗?Y说没有啊。这时,我听到了一种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枝丫-枝丫地响,原来是两个沙发靠得很近,窗外的风吹来,声音愈加明显了。“原来这样啊,沙发传来的声音跟女人的哭泣真的好像啊!”我自言自语。
“呀!这床单上怎么有血迹?”Y突然有了新发现,她叫喊起来,床单上果然有硬币大小的血迹,没洗干净的样子,“真恶心!”我也难以忍受,突然与那女人的哭泣联系起来,顿时有不洁的感觉。
我们于是找来经理,说明情况,要求换房间,因为还要住宿一晚。经理很为难,说房间都订满了,他也听到了沙发的摩擦响声,当机立断把沙发移走,“这下好了,没有杂音了,放心好了啊!”
当天工作结束后,我们又熄灯睡了,熄灯前,我看了看沙发的位置,已经空无一物,床单也换了新的,便也睡下了。
夜里睡得很踏实,窗外的风也不似昨天,也没有听到哭泣的声音,没有看到白衣女子。
后来,学了点心理学,才知那只是一个梦魇,实际上都是梦的编排,我当时的身体反应,木僵不动,挣扎不得,是极度疲劳之下的“睡眠瘫痪症”,俗称“鬼压床”。哭泣的白衣女子只是一种幻觉罢了。
有了科学的解释,我释然了。可许多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那次梦魇经历,难以忘掉的是白衣女子的哭泣,她一定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与损害,或者彻底的背叛,才会那样伤心啊!我记得听得我心痛难忍......
我常想那女子似乎是传统文学长河中的一个形象,文学戏剧作品中记载的女子,孔雀东南飞里的刘兰芝啦,陆游笔下的唐婉,卖身为奴的官家女子,红楼梦里最后梦断的金陵十三钗......虽说现代的女子地位高了,可也会遇到不少恶意攻击与对待。而身为感情动物的女子,又总会在爱情中受伤,一生追求爱情却不得,甚至遭遇所爱之人的彻底背叛。
就这么着,白衣女子裹挟着大风而来,入门拜访,哭一场而后又随风而逝。
想起那个夜晚的心痛,也记得今日的欢笑,祝愿天下女子都能一生如花,爱情遂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