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多数上了50岁的已婚妇女，都会一项省钱的技能，那就是剪发。下午三点多，路边的屋檐下，太阳已被格拒在外，独一片阴凉，还有凉爽的走巷风。几个老姐妹约一起，椅子，遮衣的蓝布巾，剪子，梳子和镜子备齐，开始互相帮忙剪头发。这真是一项促进友谊的活动！前两天还为抢田水而互相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两天后就可以乐呵着举起剪子来互相剪发。
      家里也是配着锋利的大剪刀，专门留给母亲剪发用。母亲之前留长发的，她头发长得好，顺滑浓密。某次赶集，她带回来了一把碎发剪，似梳子造型，但是梳齿中间可以夹一刀片。那天，我第一次在我母亲头上动刀，很谨慎地帮她把头发剪到下颌线位置，先用大剪刀剪短，再用碎发剪一点点修整发尾。出乎意料，我剪的不错。自那开始，母亲和妹妹的头发都托我剪了。自己脑袋上那十公分的发丝也托付给她们。
    一直都是留留短发，而且我头发长得快，两个月就要剪一次。现在离家，没有可以帮忙剪发的伙伴，只能走进发廊。但是我还依然自备一把碎发剪，需要经常修理刘海。现在买的碎发剪升级了，不再像刮须刀一样刮断。如果头发没有润湿，一刮，就能看到细细白白卷曲的发芯。现在的碎发剪就是一把剪刀，在刀面上弄几个豁口。我在淘宝上买了三把，一把寄回家，一把自用，一把给妹妹。
     现在母亲开始不再自个剪发了，可能手脚和眼神都不灵便了。也不愿意找其他村里姐妹帮忙，就等着我回家。每次回家，她都说她头发太长了，让我帮忙剪一下。她会乖乖拿着凳子，披好蓝布巾，拿着镜子剪子，坐在巷子里的阴凉处。我拿着梳子慢慢把头发梳整齐，她头发已逐渐花白，稀少和毛躁了。
    “我给你剪到这里吧。”我比划了一个位置。
    母亲应着，我拿着剪子一刀切，那飘洒下来的花白的碎发，是我不能陪伴身边的见证，也是那不可挽回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