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夏季已过去大半,每当拿起扇子,不由得就想起了从前,想起了那时候的人,那时候的事,想起了年少时和妈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妈妈,就想起了她手中拿的那把扇子……
当然也是在烈日炎炎的夏天,妈妈才会把蒲扇拿出来。记忆中,妈妈一到夏天,无论天热与否,手里都不离蒲扇。
太热时,倘若又没有风,蒲扇就会在妈妈手中左右摇动,扇动衣衫,凉风拂面,功劳要归蒲扇。倘若天不太热,又有微风,妈妈手里的蒲扇又开始发挥它另外一个作用,即赶蚊蝇。
妈妈不会一直不停地扇,而是扇扇停停,一只手酸了换另一只手。妈妈也不会猛烈地扇,而是轻轻摇动,因此那风是凉爽温柔的。
吃过午饭是一天中最热的一个时间段,屋里太热没法睡,又不能下地干活儿,妈妈就会拿着蒲扇到村口路边树荫处凉快,而那里则早已坐了一些来乘凉的人们,在枝头蝉鸣声中,大人们一边摇动手里的蒲扇,一边闲话家长里短。
等日头不那么毒时,大人们纷纷散场,回家拿工具下地劳动。
到了晚上,同样是因为屋里闷热,这时候,妈妈就拿出家里的凉席铺在宽敞的空地上,为了更舒服些,再拿出褥子铺到凉席上。
记忆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夏日的晚上,以天作被,以地为床,躺在不软不硬的凉席上,头枕手臂,仰望星空,身边不时传来妈妈扇过来的温柔的凉风,思绪自由飘散,想象天马行空。
妈妈没有上过学,识的字也只是自己的姓名,她不会给我讲什么安徒生、格林童话,年少的我听到的故事无非是大人们自己编的“大花狼”、“皮道虎”(注:这种动物估计不存在,具体该怎样写这几个字也不清楚,故用同音字代替之)、“小黄小儿”,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三个了,其它的也真的再没有了。
我常常在妈妈身边躺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妈妈会催促我起来到屋里去睡,睡意正浓时,妈妈需要叫好几遍我才能起来到屋里去。
用妈妈的话说,就是凉快透了不热了,后半夜就能睡个好觉。
我经常会看到妈妈犯困时扇扇子的有趣场景,劳累了一天,本该早早歇息,可由于天热,屋里没法睡也根本睡不着,把睡觉之处搬到屋外,凉快一阵儿后,妈妈就想睡了,你看,妈妈的眼睛越来越迷离,手中蒲扇摆动的速度也逐渐慢下来,再慢下来,拿蒲扇的手下垂,再下垂,直到手垂在凉席上,蒲扇也彻底停下来一动不动,一会儿鼾声传来:嘘,别说话,妈妈睡着啦!
再过一会儿,就算没有人打扰,妈妈也会从梦中忽然惊醒,随之蒲扇又开始摇动,她努力睁开睡意惺忪的双眼,四下望望,迷迷糊糊中估计啥也看不清,然后好像抱歉似的说一声“嗯,睡着了”,于是还扇呀扇,只是这次坚持的时间不长,妈妈很快又进入睡眠状态,就这样如此循环,睡了停,醒来扇,手中的蒲扇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
这样的场景至今想来犹如在昨天、在眼前,可看着妈妈满头的银发,皱褶的脸颊,这一切早已过去,再也回不到从前……
回不去的是过去,而关于夏天那些清晰美好的记忆珍藏在心底,永远也无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