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闺蜜愉跟她说,“全世界都知道了!你怎么还蒙在鼓里?!”
“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敏却含笑说:“他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她又强调了一遍。
“难道我亲眼所见也是假的?我会骗你吗?气死我了!你爱信不信!”喊过之后,愉猛地站起身,桌上的咖啡杯几乎跳起来,晃晃荡荡从杯口泼洒到桌面上,纸巾迅速变成了褐色,褐色的面积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地侵占着白色的地盘……
她拿起那张被濡湿的纸巾,将它裹成一团,捏在手上,看咖啡一点一点地落在桌面上,她的泪水也一滴一滴落在咖啡杯里。愉今天打电话约她出来的时候她就有预感,她刻意隐瞒的真相可能瞒不住了。果不其然。敏望着渐行渐远的愉,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敏和愉相识在十八岁,她们是大学同学兼室友,在一个宿舍守了四年。宿舍一共四个人,另外两个是上海人,那两人经常说一些她们听不懂的方言,加上上海人天生的优越感,对敏和愉爱搭不理的,所以敏和愉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加之因为是离家不远的同乡,两人迅速成了死党。这份友谊自大学算起,至今已经二十多年了。
敏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又是年龄最小的,深得父母及几个哥哥的疼爱,所以一副娇柔的样子。而愉是家里的长姐,出生在军人家庭,从小就被父亲培养成风风火火的性子,好打抱不平,当别人欺侮敏的时候,总是愉替她出头,久而久之,敏对愉产生了很强的依赖。遇事需要决断的时候,她总是听从愉的意见。唯有一件事例外,那就是敏在大学期间的一场恋爱。
那是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愉发现有个学长总是找各种理由接近她们。这位学长高高的个头,匀称的身材,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顾盼生辉,仿佛要从眼镜片后飞出来,薄薄的嘴唇显示他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他举止温文尔雅,对女孩子温柔体贴,做小伏低,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如果不是他的德行有点问题的话,也许是未来夫婿的好人选。
就是这位学长,在大四的时候,致一高中女孩怀孕又抛弃女孩被告到学校,最终,他为官的父亲为他摆平了此事,安抚了女孩家,让他们不要再告,又为他办理一年休学。俗话说,“好话不出门,外话传千里”。所以,大凡本校了解他历史的女生,都对他敬而远之。愉也是如此,对他不理不睬,也告诫敏要提防他。
有段时间,她忙着参加学校的运动会,忽然有一天发现,跟她形影不离的敏总是找各种理由脱离她的视线,一周后,愉发现了问题:敏恋爱了!而恋爱对象正是那个学长!此时,敏经常晚归,休息日甚至彻夜不归,愉心急如焚,终于在一个周五堵住了正准备外出的敏。
愉将那个学长的种种劣行告诉了敏,让她早点回头,但一向听话的敏这次像是铁了心,随她怎么说,就是不同意,还说愉对他有偏见。愉说,人的本性是改不变的,就像狼走千里要吃人,狗走千里要吃屎。如果你跟他结婚了,难保以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这句话二十年前她说过。但是,现实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嘴巴,他终究就是吃屎的狗!
其实,愉并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犯这个毛病了,只是别人都不知道而已。二十年来,她已经历无数次,从心痛,到麻木,到绝望,今天,她已经没法再装下去了。
药是早已准备好了的,她以家里有老鼠为由,找同学要的。在愉告诉她这件事之前,她已将那两人堵在他们的床上。当时她就下了决心。敏擦干眼泪,回家的路上,买了他爱吃的卤牛肉,还有烤鸭,又挑了几样他爱吃的蔬菜。
他按时回到家里,发现桌子上都是他喜欢的菜,顿时眉开眼笑,这么多年,他太了解她了,犯错没关系,只要态度好,老实一段时间,一切就都风平浪静了。
“老婆,我回来了!”他兴冲冲地走进卧室。
“剑,来!换身衣服!”敏语调上扬,非常开心。
“在家还穿啥正装啊?”他不解地看着穿戴一新的敏。
“你忘了吗?今天是咱俩在一起二十年的纪念日啊!大二那年,也是今天。”敏低下了头。
“可不是!我换!今天我们老俩口一醉方休!”他心里开心着,计划着明天又可以去会情人了。
敏将两人的高脚杯满满斟上,这红酒她早就准备好了,因为白酒杯太小量不够。
“剑哥,为了咱俩的二十年,为了我俩永远在一起,干!”敏风情万种。
“干!”他边喝边想,明天可以向我的小情人炫耀今晚这黄脸婆是怎么屈服于我的,一开心,滴酒不剩。
不知不觉,两瓶红酒喝完了,他着实多了,手扶着头,喃喃自语:“头怎么这么疼”,一边摇摇晃晃地回到卧室,将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敏跌跌撞撞地摸到书房,拿出一个笔记本,也回到卧室。
敏推推他,他乜斜着眼睛看着她,说:“我醉了!”
敏大声说,“醉了没关系,只要你还能听!”
敏翻开笔记本,一件件,一桩桩,是她这些年用血和泪写成的日记,她必须要让他知道,他每一次的出轨,她都知道,都知道……
渐渐地,敏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终于,笔记本从她的手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