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步子開始慢起來,扭扭捏捏跟著阿強走了一段路,然後在一盞昏黃的路燈下捂著肚子蹲了下來,阿強不耐煩,惡聲惡氣地罵:
“臭女表子,又怎麼了?”
莉莉皺著臉:“肚子痛,想屙屎。”
好巧不巧前面不遠略暗的燈影里就有間茅廁,濃烈的臭味兒甚至能飄到後面整個鎮子上。
阿強”嚓”地打開火機又點了根煙在嘴裡,下巴略抬了下:“快去。”
莉莉捂著肚子扭進了廁所,蹲上茅坑,一番驚天動地噼里啪啦,肚子爽了,卻突然瞥見茅坑對面的磚土墻有個缺口,缺口不大,也不算很矮。莉莉腦子裡電光石閃:“夠了!”她不假思索提上褲子,輕輕脫掉高跟鞋,沒有多費力氣就跳過墻上缺口,墻外是一截短短的石板路,一頭通向燈火閃爍的鎮子,一頭通向黑乎乎的暗夜,莉莉大概記起來,那似乎是一大片麥地,再遠處,有一條河。
是一條河!莉莉眼裡幾乎泛出淚花,蒼天終於可憐她了!讓她有機會逃出囚禁她八年的骯髒蕃籠,她的赤腳在石板路上沒有一絲聲息,踏進麥地,莉莉心頭又是一陣狂喜,只顧得上心裡暗叫著“蒼天!”麥地裡沒有麥子,只有剛剛犁松的土地,所以她的腳步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只是拼命飛快地跑,跑,跑!她摸到蘆葦了,河水的腥味迎向她,她輕悄敏捷地撲進河水里,她懂水性,然而這八年來沒人知道,一切都是順理成章,是的!蒼天開眼來救她了!河水不算很寬,但是她知道河水向東會越來越寬,她順水游去,河水迅速把她帶向東去。是的,東邊,她也是從東邊來的,她記得家鄉以西有個縣城,縣城不遠臨著一條大河,就是這條河,到了那座縣城,她就安全了。
沒有月光,星光微微,河水微微作響,也許阿強現在已經發現莉莉不見了,但是他決然不會想到,莉莉正隨著河水,一路向東流去。
————宋雨桐·2020.07.15
(沒想到居然女表這個字也違禁,只好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