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筏

2016-10-11  15:16

315 0 0

秋夜

秋夜里时常刮起清冷的风,拂过单衣下的手臂便激起一阵颤抖,远处的月更明了,朗弟把他的长袖衫披到我身上,但我的牙齿还是上下打着架。我摸了摸他的胳膊,也是冰冷的。他只穿着一件短衣。

两个人影并排在梧桐树下,和树的影子混在一起,我仰头看看朗弟,他的脸落下树叶的阴翳,辨不分明了,只有眼睛间或闪着一点光。我们都把脖子缩紧,没有说一句话。
  车子还没有来,马路上冷冷清清的,偶尔飞驰过去一辆小车,呜——又归于平静,除此之外就只有风的声音了,吹到树叶上簌簌的,听不见有人。

站牌离市区很远,晚上只有我们还等着这趟车,田野那边的农户们都睡了。月光却还很精神似的照着,愈发的亮,这也是一番不错的美景。可是看的人却没心情,白白浪费。朗弟从前喜欢在月下散步的,现在他只是靠着梧桐树,不知看向哪里。

他一只脚轻轻拍打着地,另一条腿站直,两只手交叉在胸前,我低头看见地上他的影子摇晃着,要倒了一般。过一会儿,他换过一只脚立着。

长袖衫脱了,递到朗弟的面前,我看着地面说,你穿吧,他接过去,又展开披在我的肩上。一只野猫从身后窜进路边草丛,一阵强风刮过,传来喵的一声。

梧桐的影子在地上晃得厉害,有些骇人。

衣服从我的肩上被刮落了,朗弟捡起来,重新展开,他的手碰到我的肩。冰冷的手。

犹豫着,我穿上了。朗弟叹了气,今天车是不来了。我不答,看着他的眼睛。空气中升起漫长的沉默,夜里的一切都沉默了。

避过我的目光,他去理长衫的线头,再碰到我的肩,就停在肩上。

这清冷的夜,月光照得脸有些发烫。手却双双冰冷着,握在一起了。

明天你一定要感冒的,我说,朗弟笑了笑,不会的,他望着马路对面,那里是收割过的田地,向远方蔓延得很广阔,让人感到一阵恐怖的寂寥。

站了很久吧,寂静的时间像停顿了一样漫长。但车子还是来了。

他松开了手,我们上了车。

我的手搭着椅背,转身去看方才站过的梧桐树,失去了两个人影,它变得孤零零的,心里涌过一阵沉沉的惘然,我便不再看它了,转过身,朗弟正怔怔地看着我。

再转过身,我不见那摇煽着树叶的梧桐,只有马路尽头深深的黑暗,望不到边——车子是开远了。

――2015.10.12


上一篇


关于日课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