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疯子

2021-09-18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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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吹过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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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台风刚走,持续了三天的风雨停了,空气一下子凉了下来,夜晚骑车时,裸露的手臂感到丝丝凉意。但暑热不会那么容易就真的退下阵去,肯定还会再出来蹦哒几次,只是夏去秋来,已是那么的明显。

菜园里高大如天王伞的黄山栾树夏天时尽全力焕发出生命的活力,满树满枝的叶子绿油油的,非常的茂密,小半个菜园被它遮蔽了阳光。

夏末秋初之时是栾树最美的时刻,这时候正处于它的花期。满树的金黄随初秋的凉风摇摆,有一种浓烈的美感,路过的人总会被它吸引住目光,让人印象深刻。偶尔有花朵飘落到手掌上,凑近了看,四小瓣黄灿灿花瓣对称排列,底部则是鲜红色的。

台风来之前,已到了栾树的结果期。先是结出绿色的小果,慢慢的逐渐从绿色变成了黄色,最后变成了红色。那时,不同的枝头结出颜色各异、深浅不一的果子,放眼望去是红红黄黄的一片片小灯笼,色彩斑斓。一场台风,将这些色彩艳丽的小灯笼打落到青石台阶上,这便是仲秋的颜色。

只是,似乎并未好好体会,一眨眼,一年的时光便已是所剩无几了。不知是因为年岁的缘故,还是因疫情无所事事,突然发现,这一天天的日子过得好快啊,快到心生恐惧,不忍思量。那个在抑郁状态下才会经常会蹦出的问题,却在这些天不经意的略过心头,“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人在快活时,绝逼不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连产生念头的时间都没有。只要是在想这个问题,一定是活得不够快活,不论是圣人还是沙币。

这次从日本回国前,我就想好了要和父母聊聊关于他们遗嘱的事情,因为疫情,让我突然觉得他们老了,我希望知道如果出现植物人或浑身插管维持生命的情况,他们希望我怎么处理,以及生后他们希望怎么安排。

父亲对这个问题表现出很不屑,虽然他是学法律出生的,但他觉得并没有必要聊这些问题。母亲则明确的说,第一,如果在生命没有质量的情况下,就不要勉强维持,第二,死后把骨灰撒到大海里去,不需要墓地安葬,也免去了以后我们子女每年的扫墓的负担,毕竟妹妹定居澳洲已经快二十年了。

父亲从年青时起,就一直积极进取努力上进,从部队到公安到地方政府多个部门担任领导,总是把好名声看得很重,退休后整个人似乎陡然失去了重心。曾经有几年沉迷于去老家村子里赌博,这是曾经他非常讨厌的恶习。整个家族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又无可奈何,毕竟他是家族的大家长和精神领袖,最后只剩我能大声的说他,就像小时候他呵斥我一样。近两年虽然赌博不去了,但每天守着电脑炒股和打牌,常常从早坐到晚,连我带女儿回去,也很难把他从电脑前拉开。

在我成长的记忆里,父亲是榜样,母亲则是反面教材。母亲总是会歇斯底里的和父亲吵架,每天吵,连大年三十也不拉下。总是一会头痛,一会身体的其他部位痛,动不动就落眼泪,难得有安生的时候。等到母亲退休后的某一天,我开始对抑郁症有所了解,我安排母亲去看了精神科。母亲很配合,开始按医生的要求服药,半年多以后,情绪状态开始越来越平稳。有一天,她和我说,很可能是在生我妹妹后就开始有产后抑郁症了,只是那时候根本还都不懂,几十年就这样熬过来了。这些年,母亲上老年大学学会了弹钢琴,每天去公园和一帮朋友们锻炼身体,生活很有规律。

半年前,在咨询了医生朋友后,我让母亲在父亲每天早上吃的白粥里放抗抑郁的药。一段时间后,父亲因甲亢而暴躁的情绪也开始平缓起来了。

对于死后事情,到目前为止,其实我和母亲的想法是一致的。年轻时,我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和母亲成为一路人。

父亲,我想他还是希望有一场隆重的追悼会的,我没问他,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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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洪疯子   2022-04-02 04:18:30

    一样的想法,但我不在中国做

  • 不谦   2022-04-02 03:19:48

    死后我想做遗体捐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