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间我和我先生两个人突然对各种奇怪而有趣的事情很感兴趣,例如世界上体积最大的动物、海洋里最凶猛的生物、人类历史上最奇怪的死法、历史上最长命的人等等。于是那段时间两个人约定,每天都要和对方分享一则世界或者宇宙之“最”的事情,信息的来源不限,但要尽量真实可靠。通常是在“谷X”或“百X”上进行搜索筛选。
有一句网红语叫做,我的贫穷限制的我的想象力。我只能说,不管是笑谈还是认真,这句话都非常适合用在我的身上。
我回忆了一些我们曾经的搜索结果——世界上最贵的画是毕加索《拿烟斗的男孩》,价值1.416亿美元;世界上最贵的酒是英国艾雷岛的威士忌限量版,价值600万美元;世界上最贵的车是劳斯莱斯银魅,价值约2.5亿美元……还有很多的“世界之最”价值都完全超乎我的想象。或许我们所搜寻的信息并不是百分百的准确,但我认为应该与真实情况相差无几。别忘了我们现在的这个时代,是史无前例的网络时代,也是史无前例的商业时代,几乎每一个存在于地球上的物品,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price tag”。
我惊叹于那些事物的价值,或者说价格。人人都想要拥有更好的东西,尽管人人嘴上说着生活应该回归本真质朴,崇尚精神的富足。但真正能做到靠精神的富足让自己快乐的人少之又少,尽管仍然有一些人在努力达到这种境界。剩下的大概都不能免俗,都会因为拥有更多的身外之物而感到快乐,都追求着更好、最好的东西,直到拥有它们。
一个人有了一栋能居住的房子又想要一栋更大的房子;有了一辆代步的汽车又想要一辆更豪华的汽车;能够每天喝着味道还不错的酒又想喝口感更好的酒……对于这些我们或许可以说这个人太过贪婪了。但假如一个人喜欢藏书,他不断地收集越来越名贵的珍稀书籍版本,或者一个小孩喜欢弹钢琴,随着琴技越来越好不断地希望父母买更好更贵的钢琴给自己……对于这些我们好像又不会说这个人太过贪婪。
如今的时代,更贵的物品虽然不一定更好,但好像更好的东西一定会更贵。我们好像没有办法否认这一点,文学家的手稿、名画家的第一版画、不再生产的高级轿车和好酒等等,不管是高雅的艺术还是庸俗的物质,它们本质上体现着属于它们那类事物最接近极致的美感,这份美感越接近极致,价值就会越高。我们并不能说一幅天价的名画比一辆天价的豪车更“高尚”。只是当追求名画的人是追求着品味上的“美”,追求豪车的人是追求一份虚荣的满足感时,我们便觉得后者较前者显得庸俗。但不断追求更美的东西和不断追求更大的虚荣满足感,本质上都是一种贪婪。
最长的寿命、最好的酒、最美的首饰、最精湛的艺术品、最摄人的快感、最深刻的情爱……不管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天价的还是廉价的,只要人类还会渴望美,渴望接近种种极致,就会努力地不惜一切代价去拥有或实现那份渴望。那么人类的贪婪便是永恒的啊。
贪婪也许不是可爱的,但贪婪并不那么可怕。由贪婪产生的欲望,往往是许多深刻的艺术或思想产生的源泉。我想真正可怕的,是当一个人因为贪婪而无所不为地去满足自己的欲望时,所显露出来的人性的丑陋与罪恶。或许真因如此,人类历史上那些勇敢的精神角斗士们都努力地向世人呼吁,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首先要善良。不能因为天性中的“贪”,让世界变成“他人既地狱”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