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尔乔亚之夜
2022-04-23 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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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是残忍的季节。
五月也是。
还有六月、七月、八月和九月……
兄弟,别再问了。
所有的月份都已经被消失了。
你问,是谁下的命令?
谁杀死了四月?
国王?阉臣?女巫?还是猪?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没人知道答案,没人确切地知道是谁。
你只需要记住的是所有的月份都不复存在。
所有人都在这么说。所有的人一边说一边猜想:
那些来不及盛开的花最后凋零于何处?
冰雹不会在日午十分像刀子一样落下?
四月里死去的人一旦活了过来,
活着的人,又该如何面对?
这都不是问题。四月只是标记、概念、刻度,
早晚,人们对季节的印象会和他们的记忆一样,
习惯了被翻来覆去地修改、分割、杜撰、肢解、
取消、复制、粘贴。
不是吗?就在眼前,季节破碎,四月不见了。
四月的残忍,走过三月,来到了五月。
你看,封闭的房间里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床,
你分不清床上躺着的是谁?还有谁?
谁躺着?谁一直弯着腰?谁有病?谁没病?
当中有谁尝试着站起来,一次又一次。
天地一隅,已分不清这人间阴阳。
偶尔,一枚孤零零的落日悬挂在窗外,
照亮了死神那张滚烫的脸。
除了四月,人们尽可能地不去想,
六月和七月的残忍。
谁又还记得割掉脐带的刹那,
以及,第一声啼哭是为了什么?
人们早晚会习惯,早晚会相信,这都是命运。
是的,刚开始还能听到几声呻吟声,但很快,
疼痛会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大面积的死亡,
成为存在的一部分。而沉默,注定成为注脚。
谁能在残忍的四月想起人对待他人有何等残忍?
蓝色火球呼啸着飞过天空点燃了麦田,
孩子们死去,来不及发出声音。
丈夫和新婚的妻子在烟花中相拥而去,
旁观者的大拇指发出阵阵尖叫。
四月,在悲伤的时辰里就是一场葬礼,
连一滴泪,都来不及流过脸颊便干涸,
剩下年迈的父亲拿起枪,翻过墙垣,走上战场。
四月的洗礼尚未淡去,暴风雨一阵又一阵来袭。
阳痿的诗人哆嗦着指头拼命搜索剩下的句子,
除了哀嚎,装模作样要摆出一副强暴者的姿势,
实际上,即使面对最诱人的肉体,也早已无能为力。
这会是残忍的第一行还是最后一行?
流尽了最后一滴乳汁的女人们冷笑着问到?
“就这样活着吧。感觉不到活着一样活着,
尘土里即使有些发霉的种子,早晚也会发芽”神说。
神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刚喝了一夜的酒,
他瘫在床头,叹了口气,想到面包总会有的。
爱犬摇着尾巴环绕着神的床沿四下转圈,
眼里,有深深的鄙视。
而情人们,光着身子在一侧嬉戏,
对眼前的事无动于衷。
“你永远无法拯救不被拯救之人。
来,再喝上一杯,趁现在。
趁四月被遗弃的当头。”
衣不遮体的孤儿行走在四月的废墟上。
为了食物和水,已经走了三天三夜。
言语无用,路人们迎面擦身而过,
只敢仓皇间对视一眼。
那一眼,恍如撇见了属于自己的未来。
这能怪谁呢?
当务之急,最好是脱离这四下蔓延的荒凉。
如果有火就好了。人们一心想着,
哪怕是烧死过无辜人的荒火,
也好过这四月的寒冷。
可放眼望去,哪儿还有无辜的人?
艾略特定义了四月的残忍但没有说出
残忍的四月究竟会有多少虚空会酿成恐惧。
此刻,此时,此地,往日的荣光
如海市蜃楼隔离于水面,
楼台烟雨业已隔世,徒留伪善的黄昏。
四月,并非残忍的归宿,
至少,现在还不是。
一切活着的假象都让人陶醉。
本能,存活于事物表面,用一切姿势起舞。
海量的自拍留下存在,有意或无意,
从侥幸的角度,无一不是对过往的宽恕,
据此,幸存者的偏差超过了100%。
四月,是最残酷的季节?
奔跑的风轰鸣着,答案无法言说。
“其实,很久以来就是这样,很久以来,
谎言如蜜,喂养每一个人。”
大树下的老人扔掉下了一辈子的棋盘起身哽咽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长泣,
有那些数过的日子还需要如此这般悲悯?
是啊,石缝里总有种子在生长,
交配是欢愉的,哪怕背负誓要洗刷的耻辱。
背负着十字架的大地它总会怀孕,
不要问父亲是谁,母亲那隆起的腹部宛若苍穹,
这些,不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忘了吧。忘了四月的残忍。
基辅的广场上的瓦砾中有琴音不绝,
在东方,在光亮的中心
没有所谓的希望便不再有恐惧,
没有所谓的自由便不存在枷锁。
四月,多年后应该被记住的只有春暖花开,
每一只丰满的乳房上熟成的浆果鲜艳欲滴,
双腿间奔腾的热流足以融化子弹,
从早到晚,除了相爱,人们别无选择。
于2022年4月23凌晨2点5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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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疯子 2022-04-24 02:10:34
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