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领着小儿散步,看到小区门口一只小麻雀扑棱翅膀低飞。“这只小麻雀好像受伤了,飞不高”,我说。“小麻雀受伤了,像公鸡一样飞得很低”,小儿说到,童声童语惹人发笑。
麻雀,在陕西农村人叫它们“蛡翊(xuxu)”。上世纪70年代,大荔的务棉能手郏腊香随团出访伊朗作报告,“蛡蛡(xiuxiu大荔这么念)来了我就撵嘞,天旱了我就给每个棉花苗浇一缸子水(大荔把水叫fei)”,一哈子把翻译给难住了,问了半天才弄清楚“xiuxiu”是啥东西。
儿时,麻雀还在“四害”的阴影中,但是不影响它们叽叽喳喳的个性和依人而居不断繁衍的习性。扑捉麻雀,是小城镇和农村的孩子的闲暇乐趣。
一般我们看到捉麻雀方法是用箩筐,我们很少用,觉得麻雀逃离比筐子落下速度更快。有一种方法是用两块砖并排放整齐,然后用一长一短两根小木棍互为支撑把砖撑起来,末端着地小木棍下压一小块馍,麻雀飞来啄食,立马被压住,大多直接毙命,这是引诱之计。还有一种就是用弹弓,同村有个小伙伴叫“黑蛋”,善于做弹弓,用铁丝弯弹弓架子,再用橡胶皮筋和皮兜连在一起,一副弹弓就成了。拣些石子当子弹,专打电线树梢的麻雀,有时也瞄树枝上的知了。
记得印象很深的一次,我们几个小伙伴溜进大荔酒厂的粮仓,仓库里满满的堆积着酿酒用的玉米高粱,麻雀一群群落在粮堆啄食。我们想了一个好办法,两个人从扫帚抽下来细竹条在门口挥舞,其余人在里面赶麻雀,麻雀蜂拥而出,被击中的就掉到地上,这也算是一种创造。
家里以前是老城墙,隔着后墙就是庄稼地,老城墙的土在父亲的制作变成一块块盖房用的“胡基”,垒成了一排排一米多高的风景。麻雀经常在“胡基”上栖息,所以经常能捡到麻雀蛋,麻雀蛋小小的椭圆形状,比鹌鹑蛋还小一点,外壳是棕白相间的麻点。有时能发现刚孵出小麻雀的鸟窝,肉肉的身子,黄黄的嘴巴光脑壳,抻长脖子等父母喂养。小麻雀羽翼渐丰时候,逮到一两只用线绳绑在麻雀腿上逗玩,农村小孩大多都玩过。麻雀虽其貌不扬,但性格倔强,不服饲养,甚至绝食而亡。
最后一次打麻雀是高考之后,我扛了一把气枪,开始先在家门口摆了一排小药瓶练准头,后来扛着枪到农田和厂房周围打麻雀,小有收获,邻居小弟用泥糊了放在蒸甑糕的炉灶里烤熟了吃。打了两天后,麻雀好像互相通气似的,远远看到我就飞走了。
家乡走出去的张蒲生是有名的画家,他的巨幅《百雀图》,满纸千姿百态的麻雀,或立或卧或飞或跃,或实或虚,或大或小,就像一首名曲中的音符,安排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则满,少一分则不足。逢年过节,他从天津回老家,经常给朋友的画添画麻雀,几只麻雀陡然显得灵巧活泼,气韵生动,生活味道浓郁,并题词“张蒲生补雀”,传为佳话。
想想,少年也是调皮捣蛋,以打麻雀为乐,许是受了鸟多为害的教育。欣慰的是,现在的城乡还有麻雀生存的空间。如果没有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城乡岂不冷清许多,孩子们对诸如“欢呼雀跃”、“鸦雀无声”、“捅了麻雀窝”等成语俗语也没了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