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相逢重提当年事 志坚初踏寻仇路

二蛋认出了王心心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抬手挠着头皮,嘿嘿笑道:“咱们都长大了,我现在不怕你了。”
王心心说道:“小时候的事,谁还记在心上。”
两个人都是意气少年,烂漫天性,互相拍拍肩膀,相视一笑。
二蛋说:“王心心,这么多年不见,你是不是比我们更加厉害了?我们这些年在村子里也跟着一个师父练些武艺,耍些刀枪棍棒,自觉着也用了些功夫,不知道现在我们几个再凑在一起,是不是还要被你打的落花流水?”
二蛋爹说:“你们学的那还叫武艺?一个打庄稼把式得师父,教些花拳绣腿,蹦蹦跳跳的就跟耍猴一样,没有什么用处。”
二蛋不服道:“爹,我们可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们了,就是上得山上,我们一样能够擒得狼虫虎豹,跺跺脚地动山摇。”
王心心说:“二蛋,看你这魁梧的体格,肯定是一身的好力气,可是我想要是你们几个再一起来,胜利的那个一定还会是我。”
二蛋说:“这些年,你在外面拜了厉害的师父吗?”
王心心摇头:“除去小时候跟着阿爹学了些皮毛,一直没有再拜过师父。”
二蛋笑了:“那样,我就更不怕你了。”
二蛋爹说:“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像小孩子一样的说话,就知道谁比谁厉害,谁怕谁,谁不怕谁。心心,别理他,咱们到屋里来说话。”
王心心对着二蛋一笑,做个鬼脸,跟着二蛋爹来到屋中坐下。
待到王心心姐弟二人坐定,二蛋爹看着二人,肃然问道:“当年你们逃离了家门,少小年纪,这些年来,你们是如何度过?”
王心心知道二蛋爹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山民,却有一副侠义的心肠,也是实实在在的关心他们,只是,他们姐弟在千转流云谷中的遭遇,又如何向他解释,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他肯定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说他胡言乱语,责怪他不诚实,抚了他一片热心。
王心心略微思索一下,看了姐姐一眼,方才说道:“大叔,当年我们爹娘为了我们逃脱性命,拚死抵挡那个恶人,这才双双殡天,我们姐弟三个在山中分散,我们小雪姐姐独自走了一条山路逃跑,我和大壮姐姐没有分开,我们在山中遇到一只黑熊,慌不择路,跌下悬崖,最后被山中的猎人所救,这些年就在救命的恩人家中长大,我们一直待在深山之中,心里一直惦念着阿爹阿娘和小雪姐姐,不知道他们到底怎样,现在我们长大成人,这才辞别了恩人,出了深山,回到卧牛村来。我们姐弟万万想不到的是,阿爹阿娘竟然在十年前已经遭了仇人的毒手,也没有小雪姐姐的一点消息,我和大壮姐姐现在正是不知如何是好,下一步应该怎样。”
王心心一气说完,又看一眼姐姐,大壮微微点头,看来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
听了王心心一番话,二蛋爹并不怀疑,说道:“老天不公,竟然这样对待你们,也是瞎了眼睛。”
大壮看着二蛋爹问道:“大叔,我们现在知道爹娘肯定是被那个恶人害死,可我们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我们爹娘都是和善的人,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招惹了那个恶人,招致这灭门之祸,大叔在村中这些年可听到什么有关的消息,请大叔给我们告知一些,以解我们心中的困惑。”
二蛋爹叹息一声:“唉,咱们这个小小的山村,一向平静祥和,任他外面怎样的兵荒马乱烽火连天,都好像与我们无关,我们照样过我们平平淡淡的日子。却不想十年前竟然出了一桩这样的大事,一日之间四条人命,被人残忍杀害,暴尸当场,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人们哪会没有议论。”
沉了沉,二蛋爹又说:“当时,一个老道到得铁匠铺中挑衅,村子中有人看见了,也听见了里面打斗的声音,人们虽然心中猜疑,却万万没有想到是那种结果。等到老道走了,见好长时间铁匠铺中都没有动静,这才几个人一起进里面去看,这才看见大锤的两个徒弟都死在屋子中间,人们这才炸了锅,四处喊人,嚷嚷着捉拿杀人的老道。等到人们聚集起来,拿着棍棒叉把扫帚呼呼隆隆的追到后山,却只看见你们阿爹阿娘的尸身,老道士早已不知去向。你们爹娘死的好惨,头颅都被生生打碎,简直是惨不忍睹。不知道那个老道和你们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然下此毒手。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们这些乡民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骂那个老道恶毒,叹息你们一家可怜。我们一伙村中主事的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大家凑出一点钱来,买了四口薄皮棺材,把你们爹娘和两个徒弟下葬,不管怎样,还是要入土为安,让死者安宁。你们爹娘,我们就把他们葬在你们院子门前,生前琴瑟和好的两个人,死后也好长相厮守,不离不弃。我们这些荒野乡民,能为他们做的,也就只能是这些了,相处了许多年,也算是大家的一份情谊。”
大壮道:“大叔和乡亲们的这份情谊,我们姐弟感激不尽,我们父母得以安葬,全赖乡亲们恩义。大叔和乡亲们既然看到杀害我们父母的是一个老道,不知道大叔是否知道那个老道的来历?那个老道残害我们一家,又是为了什么缘由?”
二蛋爹道:“咱们村子里虽然许多人都看见过那个老道,至于那个老道的来历,却是后来人们才慢慢的传说开来。人们后来才议论说那个老道来自金顶山中,法号叫做先定真人,在深山洞府中修炼长生避世的法术,梦想着得道升天。至于老道为什么要残害你们一家,据人们传说,你们父亲王铁匠得到了一个稀世的宝贝,据说可以帮助修道的人练成不坏的金身,人们传的玄玄乎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们父母既然有这样的宝贝,肯定不会轻易地就给了那个道人,那个老道才恼羞成怒,狠下杀手,害死了你们父母。也不知你们爹娘有个什么样的宝贝,既然那个宝贝给他们招来了杀身之祸,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先定真人为了自己的好处,就要强取豪夺,害人的性命,而且一连害了四条人命,手段残忍,杀人不眨眼,哪里是修行之人的作为,也是个穷凶极恶的妖人,断不会修成正果,就是有些法术,也是个祸国殃民的祸害,害人的妖魔。”
这样看来,村子里乡民们的传说就有些错误了,他们认为老道要抢夺王大锤的宝贝,却不知道老道其实是要寻找王心心,吸取他的八世元灵,以图修成倒转阴阳的通元大法。这正是乡野村民,口口相传,以讹传讹,事过三人,就大大的变了味道,再一个,在乡民们心里,行凶杀人,不是深仇大恨,就是谋财害命,哪里还想得出其他的缘由。
王心心听二蛋爹说罢,握紧了拳头:“先定老道,我一定要杀上金顶山,取你的性命,为我爹娘报仇!”
二蛋爹点点头:“杀害父母的仇人,不共戴天,血海深仇,誓当必报。这才是男子汉的气概。只是,你要为父母报仇,又是凭借什么能耐?”
王心心举起一双拳头,挥了挥:“就凭我这一双力大无比的拳头!”
二蛋爹摇了摇头:“即使你力大无比,但凭着你一点蛮力,要想报仇雪恨,却也不大可能。”
王心心不免有些着急,追问道:“那么,我应该怎样才能报仇?”
二蛋爹说道:“想那老道轻轻松松的就害了你们父母四条人命,你们父母都是练习过武艺的人,在老道面前也是枉送了性命,可知恶道绝不是庸凡之人,定然一身高深的功夫,或者还会一些法术,这又过了十年,老道的修为肯定又是大有长进,你想想看,你只单单的凭着一身气力前去寻仇,岂不是羊入虎口,自送上门吗?”
王心心道:“这样说来,我要怎样才能报了这血海深仇?”
二蛋爹说:“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应该一边探寻老道的踪迹,一边寻访有道的名师,殚精竭虑,修学功法,等到一旦功成,身怀高玄功法,再寻到恶道,以绝顶之势全力一击,让他无力还击,坐以待毙,必能将之置于死地,大仇得报。”
王心心道:“依着大叔这样的说法,我要多长时日才能报仇?”
二蛋爹说:“以你的体魄根基,大概用上十年,也就可以了。”
王心心摇头:“要用十年的功夫,我才等不得,我只想着三天两天就宰了那个老道,让他多活了十年,已经便宜了他。除去修炼高强的武功,就没有别的办法为我爹娘报仇吗?”
二蛋爹道:“办法当然是有。不能强攻,还可智取。那就要看天时地利,机缘造化了。”
王心心道:“我心中一心想着报仇,大仇一日不报,我的心中就一日不安,别说十年,就是一年我也不想等,再等上十年,说不定老道自己死了,哪里还有报仇的机会,岂不是大大的遗憾。我只要尽快的找到妖道,不管想个什么办法,先把妖道杀了,解我心头之恨。”
二蛋爹道:“你既然这样急于报仇,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时,大壮插言问道:“大叔,这些年来,可有过我小雪姐姐的消息?”
二蛋爹皱起眉头:“这些年来,我知道你们姐弟逃脱了老道的魔爪,一直关切着你们的消息,你们的小雪姐姐一直没有在卧牛村出现过,我也没有听别人说起过她,或许她也曾经回来过,又悄悄走了,我们都不知道,这样也未可知。”
大壮说道:“在我们姐弟心里,我们家姐姐肯定是好好活着的,我们相信这一点毋庸置疑,以后,或许有一日,姐姐或许真的就回来了,如果真的那样,大叔见了,一定要告诉姐姐我们的消息,让她知道我们还好好的活着,让她不必挂心。”
二蛋爹点头:“这个自然。”
二蛋爹留两个人在家中住下。见他们身上的衣裳都这样破烂窄小,就让二蛋娘取出一套自己的衣裳,和一套二蛋的衣裳让大壮和王心心分别换上,衣裳虽然都是自家纺织淘染的粗布,而且都是半旧,却也洗的干干净净,穿在身上,舒服了许多,二蛋娘又拿出两双鞋来,让他们穿上。这样一来,姐弟二人自然是全新气象,不再是一副肮脏褴褛的乞丐模样。
二蛋娘说:“我们家能拿的出手的也就这几件衣裳了,你们就将就着穿吧。”
大壮感谢道:“大婶,我们能穿上这身衣裳,已经是最好不过了。”
王心心和大壮互相看时,虽然一身粗布衣裳,王心心黝黑的脸膛竟然也透着一股英气,而大壮若不仔细看时,没人会把她当做一个女孩子,其实这样也好,以后游走江湖,省却许多麻烦。
两个人在二蛋家中住了一日,第二天一早起来,向着二蛋一家告辞。二蛋家也是穷苦的山民,拿不出钱银给他们做上路的盘缠,二蛋娘装了满满一布袋干粮,让王心心背在肩上,供他们在路上吃。
二蛋一家人把姐弟二人送出门外,二蛋对王心心这个当年暴揍过自己的同龄人有些依依不舍,他问道:“王心心,你还回来吗?”
王心心说:“我们阿爹阿娘的坟墓埋在这里,我们怎么能不回来,等到我们报了仇,找到姐姐,我们就一起回来,给父母上坟,祭奠他们。我们还会相见的。”
两个人和二蛋一家告别,出了山村,走上一道山梁。王心心极目远眺,只见群山跌宕起伏,满眼的茫茫苍苍。王心心看一眼大壮,问道:
“姐姐,咱们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