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好,阳光充足。
我步行去理发店的时候,可以看到蓝天和动漫风格的白云。
我想象自己是去寻找天空之城的少年。
可是一位“巫婆”突然出现。
巫婆骑着扫帚对我怒目圆睁,我一眨眼,从想象中的世界掉落回现实世界。
原来前面是那个经常见到的妇女。
她坐在自行车车座上,一只脚踩着车蹬子,一只脚支在地上。她这个造型很出名的,我家附近的人都认识她,不过大家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只是流传着她的一个外号“大漂亮”。
我曾经问某知情人,得到回答说这妇女以前长得还挺漂亮的,这些年随着精神越来越失常,长相和身材也越来越走样了。
不过另外一个知情人的回答我觉得更靠谱一些,他说“大漂亮”最早是局里的人对她的一种嘲笑的称呼。因为每次她出现,虽然必定是那个一只脚蹬着自行车的造型,但她肯定衣着整洁、化着妆还穿着高跟鞋。久而久之附近的人就都知道这个称呼了,一说“大漂亮”就是指的这妇女。
不过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话,她也就不知道自己有个大漂亮的称呼。
注:第二位知情人说的“局里”指的是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局,简称人社局。
她每次都以那个造型出现在人社局附近,在某个街边树下阴凉处一呆就是半天的时间。
第三位知情人告诉我,她在堵局长。
“堵局长?为啥堵局长?”
“说让局长负责。”
“啊?不会吧!”
“想啥呢!大漂亮没工作,说局长得负责给她找工作。”
“这……看来脑子真是不正常。”
“呵~说她不正常吧,可她还知道非事业编的工作不要!”
以前看到“大漂亮”的时候,会有各种小思绪出现。比如说觉得可怜啊、感慨啊、可笑啊、可悲啊……
但是今天情况变了,以往我都是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去观看她。但现在我就站在她面前,与她对视,她对我怒目圆睁。
我不知道怎么了,只是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我在害怕什么?有个词叫幸存者内疚。
大漂亮每天都沉在永远等不来局长“负责”的世界中,而我自己却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我觉得自己没能力让类似“大漂亮”的人过的好一些,这种无能为力。
或者是害怕她的眼神让我想起来一些人?
前不久和二宝散步,看到在垃圾桶里捡食吃的老人;四年前自杀的同事在离世前两天和我的对话;更多年前在政府门口躺着的瘦弱老媪,我扶起她吃一些食物的时候,她身子轻的就像个幼儿园孩童……
和“大漂亮”对视的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很多人。我还好好的活着,这让我感到很羞愧。
大漂亮会和永远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那样,最后选择吃屎吗?
会和上海没有食物的老奶奶一样,只能吃屎吗?
会和铁链女、铁笼女那样,被人强迫吃屎吗?
或者自己变成了屎……
“你就是一坨屎,命比蚁便宜!”达叔在剧中对周星驰说的话出现在耳边……
众神保佑,我终于走过了大漂亮,我加快脚步,不敢回头,不敢再想。
也不敢再看蓝天和动漫风格的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