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一个忙碌的下午,大家都在全神贯注的工作时,依唏听到从洗手台那边传来杯子与台面碰撞的声,心里想着:阿姨还是蛮毛糙的,做事一点儿不像另一个阿姨那么湿和细致。哎;这可能与她忙碌的生活有关吧,之前一段时间,晚上十点从瑜伽馆下课回来,好多次看到她,踩着她那辆宝贝三轮车,上面装满了各种能卖钱的废品。有时我开口,时而她先说:怎么这么晚了还出去(才回去),可能她认为我这个年龄,就应该要好好玩,没必要下班后还去学什么瑜伽,而我则真心的觉得,她一把年纪了,即使不想要儿女赡养,厂里那份薪水,足够她供养自己,为什么还没日没夜的俭废品卖?无论刮风下雨,从来没停止过,即便是35度以上高温的2小时午休时间,也还是踩着三轮车嘎吱嘎吱的出去,然后赶在下午上班又回来。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了,临近打卡时间,从外面回来时直接把三轮车丢在保安室门口,然后气喘吁吁的跑向打卡机,看到未超出打卡时间,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再慢慢返回保安室前把方才的三轮车推回来。后来才得知“以前是为了儿子能娶妻生子,应爱子所求攒钱给他买车,而现在是帮他养家糊口”
思绪还在沉浸中,只见她步覆维艰的朝我这个方向走来,此时眼里似乎含有泪水,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后,几乎用听不到的声音说“我不小心把李总的杯盖打碎了,对不起,明天就去镇上买一个赔他,麻烦你先跟他说一声”,说完她从裤兜里掏出三、四块盖子碎片,一边抚摸着碎片一边说:这盖子原本已经有了一条裂逢,所以轻轻一摔,就破了。出于天生对弱者的怜悯(说来也奇怪,我自己也是一个弱者)我用一种极其宽宏、柔声细语对她说:没事,阿姨!一个盖子而已,没了就没了,不用这么害怕,而且这不影响杯子的正常使用,不用买一个来赔,这碎片赶快拿去扔掉,不要老去触碰它,以后这样的东西,也不要再往口袋里塞,要不然很容易割伤你,这只是件小事儿而已,没事的。此时她脸上稍稍缓和了,然后说,谢谢你,又把那碎片装进原来的裤兜,看到我惊恐的表情后,一直说着:没事儿、没事儿...........
次日下午四点多,领导来到办公室,过了一会儿他唤我名字,到他办公室后才想起昨天阿姨的事,就随口说:你的杯盖没了哈,还没来得及说出原因,一声斩钉截铁的“没事,我知道了”。使我诧异到了极点。您咋知道的?来办公室之前,行政部阿姨拦住我,把事情经过说了,还离谱的表示,要买一个赔我。
我在座位与领导办公室来回走动,阿姨不时向我投来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眼神,我没理会她,拿着资料去复印了,她也继续收每个座位上的垃圾。去楼下扔垃圾的时候,她迂回走到复印机旁,轻声说:小妹,我说赔李总钱,他不要,现在把钱给你,你转交他好不好?麻烦你了。此刻的我,秒变一个大火球,完全没有了昨日的温雅气质,一半教育一半怒火攻心的小吼道,也完全顾不得别人是否听见:阿姨,每个人都会犯错,知道不?这只是一个破盖子而已,碎了就碎了,有什么关系呢,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以后别再找我说这事,更不能再去李总那里讲。
她终于走开了,此时我仿佛有送走瘟神之感!
当她发现自己把盖子打碎了的那种惧怕心理及惶惶不安的本能,好像是范了极其不可饶恕的罪行一样,深深的触动了我。此刻,我母亲也还在外工作,是否也曾因为做错一丁点儿小事,在提心吊胆的过活!妈妈没有因为要给我们买房买车,超负荷的工作,但毕竟到了退休的年限,却还在工作着,我不见得比她家儿子好到哪里去。其次,这个世上曾经有多少案例,只因一小点过失,从而付出惨重的代价,“悲惨世界”的主人公冉阿让不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因偷一块面包入狱,到最后刑法加重为19年的苦役犯,从风华正茂到迟幕之年,人生能有多少个1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