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齿笕一到夏天就疯狂,它们那颗落在我工作室露天阳台上的种子,竟然从瓷砖缝里挤出芽儿来了,细小紫红的独茎,顶着几片绿中透红的小圆叶,很像我对面这位男士。
现在,他就在我面前,看似在思考,他不知道该怎么终止自己的痛苦,当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获取快乐。
从他一出生起,他那小小的重量仅有350克的大脑就备足了空间,以接纳这个世界对他的让他无法反驳的爱意,他甚至没有想过返回的方法。他背着书包去学校,抄满一本子又一本子知识和方法论,所有人都得上学、读书;所有人都得有个叫理想的虚无之物,不光老师这么说,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会这么说。当然,社会也需要他这种体面的宝贝。
他用他体面的眼光打量着我,我猜他是这样想的,“我可以信任她吗?她会不会是个骗子?”
那颗马齿笕,我又想起它,被拖把拉歪了头,同样的也被扫把欺负过,因为它破坏了地砖的洁白整体,但是,它依然想挤进这个体面的地方,所以,它想努力挤进去并活下来。
“我想了解手术……,嗯,哪个……,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他终于说了一次心里话。
“你将不再是你自己了。”
我最终还是留下了马齿笕,但单枪匹马的它又能撑几个春秋呢?
“那我会变成谁呢?”他好像没明白我的意思。
“你会你想成为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