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车
从那年去新疆上学开始,我就和绿皮车正式结缘,我们一起走了好多年。
那年的九月,我怀揣着青春梦想踏上那趟数字编码的绿皮车。九月初刚好是大量拾花工入疆的时间段,那时候还没有12306,我是跑到市里的火车站去排队,等我排到跟前只有站票了,排了几天都是如此,我就认命了,站票就站票吧,好赖还有。
我们的市里有火车站,但是没有火车,你说气人不气人,坐车还得去省内陇海线上的城市上车。这次是第一次出远门,到了咸阳火车站门口,真是山里人进了城,我是左瞅瞅右瞅瞅,觉得兴奋不已。因为咸阳不是始发站,所以在咸阳上车已经相当困难了,只能凭着力气硬挤,好不容易挤上了车,争吵声、喊叫声、车厢里的破风扇声混杂在一起,形成的冲击波,感觉车厢瞬间都会被引爆。
我找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放下行李,这地方也只能放个箱子,再就站个我,后来被列车长发现,给我的箱子在一个座位下找了一个归宿,它就乖乖的在那躺了三十多个小时。我就站在附近,第一次出门对世界的好奇,使我都不舍得闭眼休息一下,瞌睡了就动动,如果真是瞌睡了,放心不会摔倒,因为人多的根本没有摔的地方。我身边站的几个人,是从宝鸡站上的车,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澡了,背上小孩子头上都有了白黑相见的垢甲,我觉得可以用铲子铲下几层,那种味道真的让人受不了。
在车上站了三十多个小时,到了学校里还办了入学手续,等安排好宿舍,铺好自己的床铺,洗漱完赶紧躺下,不躺不要紧,一躺下才觉得腿开始疼。睡着都感觉耳朵里是咣当咣当的火车声,真是痛苦了好几天,才慢慢缓过来。
以后来来回回慢慢有了经验,就是站票也得淘个座位休息一会,不能那么傻站着。记得有一次晚上,我早早的给座位下铺上报纸,身子探进去躺下,准备睡个好觉。谁知睡到半夜,有人将我摇醒,说:小伙子快起来,娃尿到地下了。气得我,啥玩意你说,孩子尿不去厕所,叫尿地板上。
再后来,发现学校有个漂亮的女孩和我同路,每次开学去学校,寒暑假回家我都早早打听她啥时候走,坐哪趟车,好和她偶遇。慢慢的熟悉了,我们一起走,一起回,从此旅途不在漫长,哪怕是和她站在一起,也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