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记断断续续地记录着那不为人知的一切,字迹略微斑驳,一些模糊的地方,有眼泪晕染开的痕迹,凹凸不平的起伏,像是心上坑洼不平的伤疤。
“发现新娘不见,他们还是报警了,我早该想到的,只是还没等我们逃出这个地方,警察就出动了。
东躲西藏了几天,还是没逃出去。
母亲是不可能帮我的,她大概是盼着我经受此挫折后彻底断了念头,至于女方如何,她大概是一点不在乎的。
我恨她,但我不能。
……“
云髻看到这里,胸腔里,心脏在逼仄的罅隙里拼命跳动,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抬头,缓一缓,这一抬头,又看见一面墙的照片。
这一次,视线比上一次梦境,更清楚,她强迫自己看过去,一幅一幅地看清楚,那些挂在墙面上的照片。
忽然之间,她看到一幅照片似乎是肖像画,那是十分逼真的写实肖像画,那是一张婴儿时期的照片,她迫使自己冷静一些,尽可能理性地去看这面墙的照片。
她走近了一些,这是一些照片和油画铺展成的装饰墙,照片和肖像画内容,是从婴儿时期,到幼年时期,再到青春期,再到成年,云髻捕捉到了一些她之前不曾注意到的东西,这面墙,仿佛记录的是一个人的人生轨迹,从出生,成长成年,然后戛然而止。
照片墙的的尾端,和她现在的年纪相仿。
看到这里,她脊背上,又涌上一阵凉意。
难道,这一切,都是在画她拍她?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希望,这一切是自己自作多情。
理性告诉她,这里,是真实存在的,昨晚黑方块男人带她来看过这栋建筑,在那样明亮的皎洁月光下,她拿着望远镜,把一切都看得那么清楚。
唯一的不同,是她没能进去看,在现实里,她没做,做不到的事情,在梦里,她全都做到了,只是,梦里的一切是否真实,这些照片是否真实存在,她不确定,但为何自己能如此清晰地看到这一切呢,在梦里?她只觉心中一团乱麻。
梦境对于云髻来说,是一个入口,一个奇异的入口,在来到这座古城之前,她从未发现,梦境对于她来说,是一把钥匙,她不知,为何自己会做如此的梦。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持续的敲门声传来,由远到近,持续响着。
云髻缓缓地睁开眼,敲门声,更加清晰地回荡在空气里。
原来自己真的在做梦,这一刻,梦境的真实,浮出水面,她真切地感受到,刚刚那一切真的是在梦里,而现在,她回到了现实世界。
“云髻,你还好吗?”黑方块男人的声音。
“还好,请问有什么事?”云髻坐在床上,朝着门口回应。
几秒钟的沉默。
“中午十二点了,小平坚持等你吃饭。”他说。
“啊?12点了!我马上就来,谢谢提醒。”
她还以为这会七八点,没想到,一觉睡到晌午。
是啊,梦里的时间,和真实世界的时间,怎会是一个时间。
那根本是不同的空间。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迅速速口,用清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云髻,挂着两个黑眼圈,皮肤下面的青色,柔软,脆弱,鲜艳。
她套上衣服,穿上鞋,拉开了门。
黑方块男人此刻就站在门口。
“你还没走?……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云髻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走吧。”他说完便转身。
云髻迅速跟上这个背影,在长长的,古朴的走廊里,有些寂寥的神秘背影。
她想去那个藏书阁看看。
怎么和他说呢?
云髻想着。
“今天傍晚,我带你去你昨晚看到的藏书阁。”黑方块男人,忽然回头,对云髻说,她吓了一跳,他仿佛已然看清她的心思,她无处可藏。
“咳咳,嗯,好吧。”她往前走了两步,离他近了些。
“什么?我们明天就出发?!” 勋的声音,穿过中庭天井,传到云髻耳朵里。
“云髻你来了啊,来,赶紧过来吃饭!”小平对着云髻说。
“为什么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你小子搞什么突袭,再说了,我东西还没收拾好。”勋朝着小平没好气地说。
“我那个哥们说给我们提前进去神山的机会,可以比游客提前进去,能看到很多看不到的景象,只是,我们得提前出发,我今早和老大商量过了。”小平说。
“今天放假,大家买设备,收拾一下行李,明早6点出发,吃饭吧。”黑方块男人说。
他一说完,勋老实了,一顿饭,一桌人,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