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彬刚从山里老家回来，整个人容光焕发，显得年轻有活力。

他笑嘻嘻的，说那当然啊，家住溪边，山里空气清新，想吃菜随便从菜园子里拔几颗。吃饱了就睡，无事挂心头，无噪音噪光，睡得香甜。

众人哄闹着要去他家做客，他豪迈地允诺，都去！

阿彬说，其实，人真正的需求是很少的。然后提及了他的发小，一位因为不得志而显得有些精神失常了的青年。说着拿出了自己写的诗。他述说着当时的情形，以及发小的家庭现状，众人唏嘘。

气氛瞬间沉闷起来。

阿亮顺手拿起吉他，拨了两下：

“不如你把这首诗读一遍，我来给你伴奏。”

阿彬半推半就，但是知道身边都是他可以坦诚相待的朋友，就读了起来：

《变化或屋顶的灰》

几年过去了，他变得更加沉默

暗黄的皮肤也更暗了。坐在沙发上

面对我的到来有些不知所措

不停地翻动手机

而我总试图向他表达什么

比如应该出门走走，别理会村里闲话

或者找份工作。他低头

偶尔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整理一本心理书籍

过去他也是个充满阳光的少年

在龙华富士康旁边的街道我们重聚

喝酒唱歌，回忆童年时光。现在

他坐在这仿佛走丢了自己

任凭我拍他的肩膀。所有言语

瞬间说不出口了

他的父亲正在吃镇定药

哥哥挂着黑眼圈，母亲慌忙地倒茶水

当我终于把他拉出屋外，他却

不由地向门口闪退了一下

我坐着，侧头望着玻璃门外。夏日午后的太阳，似乎想要引爆什么。绿色的小冬瓜，带着绒绒毛憨憨地挂在门口藤架上。风一阵一阵地刮，树叶跟随着，在风里摇摆。一切有些不真实。

务虚继续拿着毛笔，在小朋友用过的字帖纸上无目的地写字，很有耐心的样子。他的工作到七月底也就结束了，即将开启新的硕士研读生涯。然而生活会不会朝着期望的方向走，谁都说不准，我们都明白。可生活依然充满希望，即使令人失望的人和事一直在不停地发生着。

阿亮敦厚地倾听众人的话，时不时接上一两句。他现在教别人写书法、画画、弹吉他，美术是本业，书法和吉他是自学。这样的气场，很难跟他与领导干仗而跳出体制的举动衔接上。然而，一切皆有因果，一切自有安排，我们都明白。

从下午两点多，一直聊天聊到九十点钟，意犹未尽地散去。谁都没谈各自向往的生活，但我们都明白。